闻言，柳斯懿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语气尽可能和善，“您怎么来了?”
说话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刘秘书的位置，对方刚才似乎出去了。
他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被他的秘书误解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精神病。
监督者的机械音依旧毫无感情。
“剧情有所进展，我便来了，你不欢迎?”
柳斯懿听到这个机械音平静无波的提问，脸上笑容一僵。
谁欢迎你啊我可不欢迎你……
但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
柳斯懿笑得温柔：“当然欢迎。”
心里暗骂一句，你作为一个监督者整天闲着没事干吗?跑这来跟我聊上几句毫无营养的对话。
我男朋友都没了，还要怎样！?
想到这，柳斯懿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监督者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倒要看看你还想说什么东西。
“暂时没有，你按照这个走向发展剧情就可以了。”
监督者的语气莫名有点怪异，像是电流出现了什么故障，声音听起来有点刺耳。
“别动歪心思。”
说完，那道奇怪的压迫感终于消失。
柳斯懿也终于神色缓和了下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
他尽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活了这些年，他从来不会把自己落寞的那一面展示在人前。
除了……司铭。
想到这，柳斯懿耳畔似乎又想起司铭语调讥讽的那句“希望你别后悔”。
司铭，其实我没机会去后悔，在监督者眼皮底下，我无法告诉你我内心的痛苦。
只是希望你就这样恨我。
其实，恨我的话会让你内心那些愤怒得到宣泄的出口。
会让你得到一个支撑你针对我的理由。
因为我戏弄了你，玩弄了你的感情。
如果有机会，我会把一切告诉你的。
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你对我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怨恨你。
—
会议结束后的那几个月里，柳氏集团的几家合作伙伴莫名开始产生争端，为了抢夺一个项目，狗咬狗，谁都一嘴毛。
柳斯懿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机会去想感情。
连续处理了几天事情，都没能好好休息。
终于，他挺不住了，在办公室晕了过去。
昏迷前他看见刘秘书神色慌乱地朝自己冲过来，看着那张慌乱的脸，他竟然莫名又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在别人面前从容不迫，却总是在他面前露出各种生动表情的男人。
随即，他陷入了黑暗，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有一道熟悉的机械音响起，带着些许无奈。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想，好像是监督者，可是这个声音却比平时多了些许柔和，太奇怪了。
像监督者，却又不像监督者。
那道机械音又响起，“快点醒过来吧，别睡了。”
柳斯懿听着，莫名心安，随即缓缓睁开了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柳斯懿睁眼时不适应地将双眼眯起，等到适应时，他才发现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太想那个男人，出现了幻觉。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触碰对方，却又停在半空。
不行的，监督者在看着。
不能做这种事。
他低垂着眼，将手收回，只是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趴在床沿上闭着双眼休息的男人。
司铭……
他满眼温柔，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司铭才不会对他露出那样冰冷的眼神，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或许，也只有他的幻觉里，司铭才会这样守在他的床前了。
男人似乎在梦里梦见了什么，猛然嘟囔了句什么就坐直了身子。
柳斯懿没能听清，却看懂了他的唇。
——斯懿。
他只当这是他的幻觉，依旧淡淡笑着，满眼都是对方。
司铭看见柳斯懿对自己露出这样温柔的神情，有一瞬地怔愣，随即猛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不敢确定地开口，“斯懿你醒了?”
听到司铭的话语如此清晰地在病房内响起，柳斯懿愣了一下，脸上的柔和一僵。
但很快，他就将眼底地情绪敛起，露出往日那般冷漠的神色，轻轻嗯了一声。
看清柳斯懿那般抗拒的神情，司铭原本惊喜的眼瞬间冷了下来。
他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都被甩了还屁颠屁颠跑过来照顾对方……
他简直是失心疯了！
司铭声音淡淡，带着疲惫的沙哑，“那我先走了。”
柳斯懿就那样低垂着眸子，一句话也没说。
他怕自己一开口，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柳斯懿看着司铭起身走到门边，心底压抑得紧，却始终没有开口挽留。
下一瞬，走到门边的司铭却开了口，他头也没回，“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碰巧经过，昨天照顾你一晚的不是我。”
司铭的语气莫名带着些许委屈。
说完后还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
似乎在等着什么。
只是，发现柳斯懿依然没开口叫住他后，他就有些恼怒地摔门而去。
柳斯懿看着这样的他，莫名被逗笑了。
在他面前还是这个幼稚的模样。
真是可爱啊……
可是他却不能像之前那样笑着跟他笑闹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监督者。
他没来由地笑起来，因为他想到一个很确切的比喻。
他和司铭就像是传说中的那牛郎和织女，监督者就像那王母，在中间横插一脚，让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脑回路逗笑了，可是为什么心脏还是那样难受呢?
他神色淡淡地看见了桌面上放着的水杯，他试探着伸手去触碰，却发现不是温热的。
他在想什么……
都分手了还在想什么?
他将水杯拿起，将水猛地灌了进去。
喝得太急，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随即病房门口传来开门声，一个窈窕的身影着急地冲了进来。
是姜彤彤。
她神色紧张地走到床边，“柳总，您没事吧?”
说着她就抬手去拍柳斯懿的后背，缓和他急促的咳嗽。
柳斯懿咳得双眼湿润，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朝她摆了摆手，“没事……只是喝水呛到了。”
姜彤彤这才放心地收回手，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没事就好，柳总您突然晕倒真的要把我们吓死了……”
她神色紧张，秀气的眉眼满是担忧。
柳斯懿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姜彤彤点点头，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您和司……总又吵架了吗?”
柳斯懿没想到姜彤彤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一瞬地怔愣。
“为什么说‘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