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稳稳停在一栋有些老旧的公寓前。
柳斯懿神色如常，回头看了霍羽一眼，“到了，你下车吧。”
“那我回去了，你开车小心点。”
霍羽说着就打开了车门，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迟疑着开口，“阿懿，你能不能帮我跟我爸说声对不起?”
说话时，霍羽脸上满是悔恨和愧疚，让人动容。
柳斯懿并没有看他，语气也没有任何犹豫，“不能。”
随后他语气淡淡地提醒霍羽，“霍羽，我知道发生这种事不是你本意，但归根结底，是你招惹了宁家，引来了这一切。”
“如果你要道歉，也是你亲自去道，霍伯父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等事情告一段落你再回去道歉。”
“听到了吗?”
霍羽听着，他很清楚柳斯懿说的话句句真切，他爸确实是个很理智的人，这个事也只能这样解决。
霍羽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听到了，斯懿。”
“谢谢你。”
“你想得清楚就行，用不着谢我。”
柳斯懿看着他下了车朝公寓走去，就调转车头，但在离开前发现霍羽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看起来孤独又寂寞，可怜兮兮。
柳斯懿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有些好笑，摇下车窗看他，“这是干嘛?你这是要目送我?”
霍羽点点头，“我想就这样送送你。”
语气柔和且诚恳，柳斯懿被他盯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笑着骂了句，“行了啊，别这么腻歪。”
老旧的公寓突然出现一辆豪车，本来就很突兀且引人注意，又停留了一段时间，这时候，路口已经有居民出来看戏了。
霍羽被这样一说也不好再站在原地，又看见有看热闹的阿姨走过来，只好朝柳斯懿摆了摆手就转身跑进公寓楼里。
柳斯懿脚踩着油门，看见远方山脚的黄昏落日，心道天色不早了，得赶紧去找霍伯父。
时间拖得越久，宁家就越容易在背地里搞鬼。
车辆驶过，车轮在水泥路上留下一道微不可见的痕迹。
霍家老宅。
柳斯懿来之前已经跟霍伯父通过电话，所以他远远就看见老宅门口已经站着两排佣人，等着帮他引路，一副迎接贵客的大阵仗。
“柳少爷您来了。”
“江叔，好久不见。”
他停下车，朝为首的管家笑了笑，眉宇间染上柔和，他确实很久没来霍家老宅了，也很久没见过江叔了。
被叫做江叔的管家面容和善，笑起来更加和蔼，“劳柳少爷费心，还记得我这个老人家。”
“我怎么会忘记江叔呢。”柳斯懿挑眉，佯装生气，原主确实是不记得这些人，但他记得，江叔是霍家的老管家了，霍羽还很小的时候江叔就在霍家工作了，劳劳碌碌也有二十几年了，是个很好的管家，也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
闻言江叔笑得更加和蔼，主动将柳斯懿手里的车钥匙拿走，随后递给一边站着的年轻男子，叮嘱道，“小心点停，别把柳少爷的车刮蹭了。”
“是。”
男子会意地接下就去停车了。
柳斯懿神态自若，看向站得极其笔直的那几个佣人，开口询问，“江叔啊，我只是来找霍伯父说些事情，伯父居然搞这么大阵仗，太见外了吧。”
闻言，江叔笑容一僵，随后回答道，“老爷可能觉得柳少爷太久没来了，想给您展示一下新面孔。”
柳斯懿挑眉，发现站在这里的确实都是生面孔，他并不认识。
“哦?确实都是新面孔。”
柳斯懿笑着，心中却有些疑惑，霍伯父不是那种会一口气把老人全换掉的人，这可能是想告诉他点什么。
江叔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大门口朝柳斯懿开口，“柳少爷，您跟我来，老爷等你很久了。”
柳斯懿抬脚越过那脸色古怪的新人们，跟上了江叔的脚步，越往里走，心头的疑虑就愈发明显。
天色虽暗，但老宅内四处都挂着老式灯，照得小道都格外亮堂，里面的景象自然清晰明了。
柳斯懿瞧着这里的庭院摆设，与记忆中相差无几，但却莫名让他有些不安。
直到走进老宅的会客厅，柳斯懿才明白了心头那不安感因何而来。
柳斯懿刚进来，来不及细看，就有一道轻佻的男声传来，声音有些陌生。
“柳少，我等你很久了。”
柳斯懿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却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会客厅里灯火明亮，价格不菲的老式琉璃挂灯下，霍伯父坐在正位的沙发上，而另一边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眼神紧锁在柳斯懿身上，刚才的话也是他说的。
柳斯懿几乎没有犹豫就猜出了他是谁，但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神情自若地走近后，朝霍伯父开了口，“霍伯父晚上好，我来晚了。”
霍伯父本名霍伟华，此刻明显脸色难看，额间还有细密的汗水渗出，看起来极其紧张，不时看向一旁的年轻男人。
尤其是听见柳斯懿的话后，霍伟华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没事……斯懿啊，你先坐下吧。”
话音未落，柳斯懿刚要坐在距离最近的那张沙发上。
那个年轻男人又开了口，语气不善，似乎有些气恼，眼睛依然盯紧了柳斯懿，“柳少，你好大的脾气，居然敢不理我?”
柳斯懿神色如常，只是坐下时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我倒不知道宁家大少爷怎么有空出现霍家老宅?是宁家家主没空管教你吗?”
此话一出，宁黎明显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说……
柳斯懿，你怎么敢的?！
宁黎冷眼看他，“我来这里是为我弟弟的事情而来，倒不知柳少这次有没有把霍羽那小子带回来?”
柳斯懿挑眉，看了低着头沉默的霍老爷子一眼，随后又直直地看向宁黎，目光相撞，毫无退意。
他语气依旧淡淡，“我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
宁黎明显又被激怒，“你……！霍羽干的好事自然要让他来解决！”
闻言，柳斯懿神色不悦，眉头微皱，“那你怎么不把你的好弟弟也带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