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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月色(下)(1 / 1)


子烨转过头来,目光与我正正相对。

我定了定神,走上前去。

“你在看什么?”我问。

“月亮。”

我跟着望了望。当下是月末,它只剩一弯残月,不算太亮,周围星辰闪烁。

“它有什么好看?”我问。

“你小时候,家人可曾与你说过那嫦娥奔月的故事?”子烨问。

我说:“自是说过。嫦娥本是后羿的妻子,偷吃了长生不老药,成仙升天,住到了月宫里。月宫前有一棵桂树,还有一只兔子,月圆之夜,都能看到。”

子烨仍看着月亮,道:“我小时候总想,那嫦娥,究竟是为了什么,定要离开后羿,到那又冷又孤寂的地方去。”

我想了想,道:“后羿虽是个万人景仰的大英雄,可也许在嫦娥看来并非如此,那广寒宫也并非又冷又孤寂。纵然那里只有一只兔子和一棵桂树,说不定她其实也乐在其中呢?”

子烨转头来,看着我。

“哦?”他说,“你这么想?”

看着那意味深长的双眸,我突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随即道:“是你说的嫦娥,我就事论事,你莫牵扯到别的地方去。”

他的神色无波无澜,反问:“什么牵扯到别的地方,我什么也没说。”

装傻。我正打算再说,他忽而伸出手臂,将我的腰揽住:“你还不困,是么?”

他挨得很近,隔着衣料,能感受到那身体上的热气。

我愣了愣,脖子也一下跟着热了起来。

“谁说不困。”我故意说,“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他的目光愈发深邃,道:“也对。”

说罢,他一把将我抱起来,比他高出半身。就像当年在荣春宫里,他抱着我让我够上墙头一样。

那高高腾空的感觉让我不由地笑起来,又佯怒地用手捶一下他的肩头:“放我下来,被人看到像什么话。”

“这哪里有人。”他不以为然,抱着我进了院子之后,径直进了屋子。

他的脚往后一伸,“砰”一声,房门关了起来。

我被他在床上放下,而后,他就压了上来。

吻如暴雨的雨点一样落下,衣带扯开,他似急不可耐。

我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用力撑住他的肩膀,喘着气,看着他:“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他低低问,手指抚弄我的嘴唇。

我说:“你不问方才圣上找我说了什么?”

那迷离的双眸黝黑,深不见底。

“他找的是你,与我何干?”他说。

“可你先前不是不愿离开,还……”

话没说完,我的嘴唇被咬了一下。

我“嘶”一声,瞪着他。

“废话真多。”他说罢,热气随即又堵了上来。

我们虽然都不是白丁,可毕竟只有过一次经验,与上一次比起来,虽熟稔了一些,但并不多。

不过,他显然比上次更渴望。无论是吻还是抚摸,都更为用力,衣裳褪下之后,他直奔要害。

当然,也一样的紧张。

他直起身的时候,床头的烛台映照之下,他的身体在帐显得高大结实,明晦交错之下,隆起的肌肉紧绷着,愈加分明。

起伏的胸膛上,泛着星星点点的汗水光泽。

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又降临而来,我心头一慌,忙捉住他的手。

“你……”我的声音沙哑,“你慢些!”

他看着我,俯身而下,亲吻我的嘴唇。

“别怕……”他低低道。

那亲吻变得很是温柔,教人沉溺。我一时失了神,正松开手,突然,那钝痛感再度袭来。

我大叫的声音却被他堵在了嘴唇里。

死狗!

——

我想,先贤们制定礼法,规定男女要先拜堂成亲当了夫妻,然后才有夫妻之实,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因为不这样,有的人或许会悔婚,而有的人或许会一辈子讨不到新妇。

事后,我躺在床上想,如果先帝没有去征什么北戎,那我父亲也不会出事,我家就还在,我就还是郑国公府的大娘子,左相的女儿。要是谁敢让我这样的人刀俎鱼肉,我连三年都不会等,马上就可以悔婚让他滚。

可惜,我现在不是了。并且那死狗还是太上皇。

我望着纱帐,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只手臂伸过来,那死狗环着我的腰,贴在我的后背上,吻了吻我的耳垂。

“还没睡着?”他的声音低沉而慵懒,透着一股餍足,“想什么?”

虽然灯灭了,但我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必是容光焕发精神大好。我从前那只细犬吃饱了肉以后就是如此。

“没什么。”我无力道,“快睡。”

他“嗯”一声,仍抱着我,而后,似乎觉得不尽兴,腿也上来了,架在了我的腿上。

我无语,挣扎了一下。

可那酸痛又泛起,我停住。

他倒是仿佛心有灵犀,问道:“还疼?”

我应一声。

他的腿放了下来,手臂却没松开。

“热死了。”我说,“你睡出去些。”

他又“嗯”一声,将身体挪出去些许。

但那只手臂还留在我的腰上。

我翻个白眼。

“明日你不许再来。”我说。

“为何?”

“我怕痛。”我说。

“可我的宫室在修葺。”他说,“我无处可去。”

我讶然:“你的宫室为何要修葺?”

“自是为了大婚。”他说,“上阳宫当初稍稍修整我就住了进去,那修葺之事一拖再拖,如今成婚,自不可再敷衍了事。”

修葺自是应当,可上阳宫再小也有几百屋舍,他说没地方住就纯属鬼扯。

我转过头,面对着他。

虽黑暗不见五指,但我知道,他也看着我。

“你来也无妨,我兄长那院子还有空房,你住进去。”

“不去。”

“为何?”

“我要娶的是你,又不是你伯俊。”他说,“若外头的好事之人知道了,说我爱好断袖龙阳,我岂非辩解不清。”

我:“……”

滑天下之大稽。他怕人议论他断袖龙阳,却不怕人说他未婚同居,不守教化。

我不理会他无理取闹,道:“上阳宫多的是宫室,你随便找一间不修葺的住下便是。”

“我认床,住那些地方睡不着,不如住此处。”

我觉得我是在市井里跟人讨价还价。

正要说话,他又开口道:“你不让我碰你,我就不碰。”

我狐疑地看他。

“你真能如此?”

他理直气壮:“为何不能,我又不是禽兽。”

我冷笑

事到如今,他还敢腆着脸说他不是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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