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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乱神(上)(1 / 1)


没多久,他回来了。

显然沐浴了一番,头发湿着,身上穿着寝衣。

走近时,随着拂面而来的夜风,我闻到了淡淡的兰汤的香味。

臭美。我心想。

可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就挪不开了。

那寝衣很薄,纵然灯光并不十分明亮,我也能看到衣料之下若隐若现的胸膛。

结实而宽阔,但并不突兀。

行走之间,那颀长的身形,在轻柔的布料下无所遁形。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喉咙干,咽了一下。

“你怎穿起了外衣?”他走到我面前来,看了看我,“不热?”

当然热。

但我知道,不穿会更热。

我抬头看着他,那高高的身体,似墙一般。心忽而又跳得飞快,一下一下听得清楚。

“你的头发没擦干。”我说,“衣服都弄湿了,坐下来,我给你擦。”

他摸摸头上,应一声。

我让他在床前的地上坐下,起身去取了一块巾子来,坐在床上给他擦。

他的后背靠在床沿上,手臂随意地搭在上面。

簪子取开 ,他的头发一散而下。

我一向知道他的头发很不错。发丝有少许粗,并不细,但黑黑亮亮,像缎子一样。从前在一起的时候,我有时看着他,会忍不住摸他的头,因为滑滑的,手感很好。

而他每次都很抗拒,说我像在摸狗脑袋。

我坐在他的身后,用巾子他的头发一绺一绺拾起,细细擦拭。

一边擦,一边心猿意马。

未干的头发上,兰汤的味道更是明显,也不知给他用的是哪种方子,清新好闻。

头发下面,他的寝衣湿了一片,贴在肩膀的肌肤上面,几乎能看到底下的肉色。

我的力道不轻不重,他似乎很是享受,姿态放松。

那受了伤的手臂已经结痂,他也不再缠着布条。袖子下,露出手臂原本的形状。

那擦拭干的头发拨到一边的肩膀上,从我这里看过去,如瀑长发垂下,衬着他侧脸上那流畅的线条,雌雄莫辨的美,别有一番风情。

妖孽。

他还说他不是禽兽。

“你可是洗了就出来了?”我忍不住问道,“没让内侍宫人给你擦一擦?”

“散下来,过不了多久便会干。”他说,“头发罢了,用不着别人帮忙。”

我不是别人?我腹诽着,却忽而觉得哪里不对,耳根热了一下。

“明日那观兵,只有你和我们去么?”我岔开话题,问道。

“不止。”他说,“一些重臣和贵眷命妇也到场。”

手顿住。

“重臣和贵眷命妇?”我说,“譬如?”

“譬如林太傅,祝夫人。”他说,“还有萧皇后。”

听到明玉的名字,我精神一振,又有些不敢相信:“明玉也去观兵?”

“不可么?”他回头看我,“你不想见她?”

“我自是想见她,”我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到了洛阳之后,一直住在紫微城。”他说,“我想着她必是闷得很,且你说过她爱看马球,想来这观兵之事,她应当不会不乐意。”

我不由哂了哂。

从前我是在她面前提过几嘴明玉的爱好,没想到他居然记得。

“那么祝夫人呢?”我问道。

“祝夫人身为永明侯夫人,一向是洛阳这边的外命妇之首。”他说,“你是将来的太上皇后,萧皇后也在,她自当率外命妇拜见。”

我明白过来。

这一切,显然不是为了我准备的,而是为包括祝氏在内的所有反对这婚事的人准备的。

他并非只是单纯地观兵,更是要在那大庭广众之下摆明态度,让他们对我这太上皇后执礼。

“祝夫人知道我会去么?”片刻之后,我说。

“知道。”他说,“我与她谈过了。”

我微微颔首,心想,她说不定以为是我向他告的密,若是个心胸狭小之人,也不知会如何恨我。

“是么,”我说,“你如何与她谈起的?”

“不必我与她谈起。”他说,“那日我回宫之后,她就来觐见,向我说起,当年我母亲曾有意让我与阿婈定亲之事。”

我讶然。

“这是真的?”

“我不曾听我母亲和杜先生说过。”他说,“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许久以前之事,与当下无干。我一向将阿婈视作妹妹,这婚事断无可能。”

我追问:“她如何回答?”

“她说,既然我决意如此,她谨遵圣命。”

我有些错愕。

“她不曾有一句异议?”我问。

“没有。”他说。

我狐疑不已。

走神之际,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重了些。我听到他“嘶”一声,才回过神来。

他拿过我手上的巾子,自己擦了起来。

我瞥见他那寝衣的领口又敞开了些,胸膛到上腹的起伏一览无遗,烛光在上面落下古铜般的色泽。

心跳再度不稳。

没多久,他将巾子丢开,看向我:“歇息吧。”

喉咙又咽了一下。

虽然方才已经将那本绢册藏回了包袱里,但我还是做贼心虚地瞥一眼枕头。

“你的寝衣湿了,先去换掉。”我推推他,“不然要着凉。”

他很是无奈,未几,不耐烦地朝殿外唤了一声,让宫人送寝衣进来。

没多久,两名年轻宫人走了进来。

一名宫人的手里用盘子托着寝衣,另一人则走到太上皇身前,要为他更衣。

“不必,退下吧。”他伸手将寝衣拿起,对她们说。

她们恭恭敬敬地应下,退出去的时候,满面通红。

我心里正骂着妖孽,忽而见他将寝衣脱了。

他的长发仍散着,垂在腰下。健壮的体魄,却又说不出的优雅。

又不是一丝不挂。我的 心头一边乱撞,一边骂着自己没出息。腰下还穿着呢,又不是没见过……

未几,他转过头。

我随即移开目光,假装整理床上的东西。

桑隆海果然是个人精。

我这才发现,这床上虽然只有一个枕头,但长得很,够躺两个人。

正当我神游之际,灯光被他的身影挡住。

转头,他已经在床上坐下。

他那寝衣穿在身上,跟先前一样随意。

正当他打算像那天晚上一样往里面躺的时候,我按住他的手。

“今夜,你睡外面。”我注视着他,轻声道,唇角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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