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了,每年的这天是何春林为数不多头脑清醒的日子,因为这天他要去祭拜妻子。
一大早的,何春林就忙里忙外的开始准备祭品,菜自己做,连金元宝都要自己亲手叠,不醉酒的时候还挺像个过日子的人。
“啊呀,金箔纸不够了,何生啊,我去集市上买点东西,你一会儿别忘了把锅里炖的鸡拿出来,千万别糊了!”
何生杵着下巴坐在灶台边上想着药王山的事,听到父亲的嘱托,他懒懒的答应了一下:“哦”!
听着父亲出了门,何生把眼睛翻上了天,无奈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一年到头,也就这一天像个人,可惜满眼都是我那死去多年的娘亲,什么时候能关心下你儿子,我可能要被妖怪吃了,唉,我这个命!”
何生又添了把柴,木头爆裂的声音有节奏的噼里啪啦的响着,他跟着节奏哼起了小曲。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何生侧着耳朵一听,摇摇头道:
“唉,这两个姑奶奶,怎么又吵起来了!”
是李凤凰和王秀秀在吵架,这俩人是来讨好何春林的,她们知道何春林很重视中元节,每到这天会准备很多祭品,俩人为了讨好未来公爹,一大早就赶来帮忙了。
何生扒着门缝往外一看,只见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正蹲在地上抢金箔纸。
这俩人嘴里不时的相互攻击,何生觉得她们面目狰狞,仿佛一个柴狗和野狼在打架。
李凤凰:“你看看你,又胖又矮,别白费劲了,何生哥哥不会喜欢你的!”
王秀秀:“胖怎么了,我能挑能扛,能下地能绣花,哪像你,风一吹就跑了,何生哥哥才不要病秧子呢!”
“你胡说,你自作多情!”
“你做梦,你丑态百出!”
“我们青梅竹马”
“我们两小无猜”
......
何生听的头都大了,一激动从门缝里滚了出去。
趴着面对两个姑娘,何生有些尴尬的摆摆手,道:
“两位姑娘早安,两位辛苦!”
一瞬间,两个姑娘像恶狗扑食一般扑向何生,一人拉着他的一条胳膊逼着他说到底喜欢谁。
何生被拉扯的晕晕乎乎,昨天的晚饭都快吐出来了。
“我说二位姑娘,你们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和和气气不行吗!求你们别闹了,今天中元节,你们这么吵,万一把什么脏东西招来,你们不害怕呀!”
正说着,何春林回来了,看到父亲进大门的瞬间,何生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他痛苦扭曲的脸上露出了发财般的笑容,可那笑容仅仅维持了一秒钟就消失了,因为他看到父亲身后跟着三个紫袍人!
“紫袍人,难道......?”
何生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双手把两个姑娘同时扒拉到身后,口中低声一句“安静”!
闪电般的速度把两个姑娘和父亲都吓了一跳,三人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盯着何生。姑娘们确实安静了,何春林林愣了一会儿,开口道:
“何生,你抽什么风,那鸡炖好了吗?对了,你先去看看九叔在不在家,这边有人找他!”
何生警惕的盯着三个紫袍人打量一番,他们是男人,没有戴面罩,也没有拿鞭子,每个人腰间配着一把剑,不是九叔在药王山见过的那个黑袍女,但是感觉他们一定有关系。
“爹,这三位大哥是?”
“哦,九叔的亲戚,我刚出门没走多远,就看到他们拿着一张画像在找人,画上是九叔,你快去把九叔找来吧!”何春林低头整理着两位姑娘刚弄乱的金箔纸,并未注意儿子脸上的变化。
三个紫袍人不是傻子,看到何生的反应都皱起了眉头,双方充满敌意的对视了好一会儿。
亲戚?何生内心把这个糊涂蛋父亲快速骂了一百遍!
好家伙,九叔300多岁的人了,哪来的亲戚,这些人一定有别的目的,不能让他们找到九叔,得赶紧通知九叔藏起来。
何生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不动声色。
“这样啊,原来九叔还有亲戚,可是不巧,九叔今天去镇上送货,那我和凤凰秀秀一起去找九叔,你们在家等等啊!”
说着,何生拉着两个姑娘出了门,没走多远,何生就撇开两个姑娘自己去了山里。
“凤凰,秀秀,你们听我说,刚才那三个不是好人,九叔不能被他们找到,我知道九叔在哪,你们快回家,这两天没事别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把这几个人糊弄走!安全了我就通知你们!”
凤凰:“何生哥哥,你不会有危险吧?”
秀秀:“是啊,要不要我找人帮忙?我有力气!”
“不用,你们好好待着,别给我拖后腿,你看看你们这么漂亮,万一被那三个坏人看上怎么办,快走!”
听到被夸漂亮,两个姑娘都露出娇羞的笑容。嗯,男朋友的话一定要听,于是俩人恋恋不舍的走了。
何生不敢耽误时间,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了九叔取木料的后山,远远地就看到那个忙碌的身影。
何生还没来得及叫一声九叔,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是一个麻袋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谁啊,别开玩笑,快放开我......”
一路挣扎,根本没人理会他,后来何生闻到了一种香气,很快就晕了过去。
何生醒来后天已经黑子,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手脚都被绑着,旁边还躺着昏迷的九叔和自己那不争气的坑爹老爹。
“九叔,爹,你们醒醒.....”
俩人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交流,七八个紫袍人突然破门而入。
“快说,黑雾珠在哪里?交出来饶你们性命!”
三人一脸懵逼的互相看了看,然后异口同声回答道:
“什么黑雾珠?”
紫袍人一脸不耐烦,拿出剑指着九叔说,“别装傻,药王山,紫袍女,想起来了吗?”
九叔表现的恍然大悟一般,“哦,你说那株植物,长了两个小橘子的那个?”
“对,就是它,在哪,快交出来!”
三人又眼神交流一下,然后九叔对紫袍说:“兄弟,你先把剑放下听我说,不是我不想给你,你也知道那个黑....黑”
“黑雾珠”何生接话道。
“哦对,黑雾珠,你也知道,它会发光啊,一看就是宝贝,这么多年了,早就被人惦记上偷走了!”
“什么,偷走了?谁偷的?”
“谁偷?我如果知道,早就想办法拿回来了。大约十几年前,你不信问他们,我和他们是邻居,当时这事他们都知道的!”
何生父子赶紧附和着点头“是是是,嗯嗯嗯,真的,千真万确!”
说完之后,三人齐刷刷的盯着几个紫袍人,祈祷这些人能听话,不要为难他们。
只见其中一个紫袍对另一个说:“李头儿,那东西耀眼夺目,被偷了也有可能,我们里里外外翻遍了,确实没找到!”
听到紫袍小弟也为自己说话,何生顿觉欣喜,本以为能蒙混过关了,不料那个带头的紫袍一句话,让三人重新陷入绝望。
“不可能,黑雾珠一定在这里,我们之所以来这个镇子找,就是圣女感应到黑雾珠在这附近,他们如果不知道,那小偷也一定是这个村里人!”
带头紫袍扫视一下地上绑着的三人,然后把眼睛定格在何生身上。
“油嘴滑舌,你,不是说这个老头去镇上送货吗,要不是我们的人暗中跟着你,想必你们已经跑了吧!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要说谎?快说,黑雾珠究竟在哪?”
何生被问的猝不及防,“啊,我,这,不是我故意骗你们,是九叔曾经说过他没有亲戚了,你们这个打扮,我看着不像好人,所以才......。是你们撒谎在先,而且你们说的那个黑雾珠真的被偷了,都十几年了,不信你们问我爹,是吧爹,那年我几岁,五六岁吧?”
何春林好不容易清醒一天,这天却如此的一言难尽。他支棱着耳朵,不敢漏掉一字一句,听儿子说完,他赶紧点头回应:
“是,大人啊,真的,那天九叔因为丢了那个东西大发脾气,还把我们何生骂了一顿出气,都是真的啊,请大人明察。”
“就算不在你们这儿,那也一定在这个村子里,你们老实点,待我查完整个村子再说!”
紫袍人陆陆续续出了门,门口传来他们分配任务的声音。
“你们两个守着这里,你们几个跟我去村里转转,那个东西会发光,夜里更容易找到,都仔细点......”
屋子里,何生长舒一口气,然后转头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何春林。
何春林秒懂儿子的意思:“这不能怪我啊,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坏人,我心思单纯,哪像他们八百个心眼儿,要怪就怪我太善良!”
说完,何春林低下了头。
何生又心疼又气愤,这个爹,一年到头就这么一天清醒,结果就惹出这么大事。
唉,他是知道错了,可是这麻烦怎么办呢,黑雾珠是被自己吃了,要说怪,也要先怪自己。
“好了,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年......”
“嘘——”
九叔打断了何生的话:“隔墙有耳!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咬死,反正他们找不到也拿我们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静观其变吧!”
何春林又来了精神:“九叔,那个什么黑雾株是什么东西,你是怎么和这帮人有关系的,看你平日老老实实......”
“哎呀爹,你就闭嘴吧,消停一会儿!”
何春林理亏,听到儿子埋怨的语气也不敢出声了!屋子里异常安静,三人的呼吸声显得那么强烈。
不知道紫袍人找不到东西会把三人怎么样,何生虽然很害怕,但是只能强装镇定,旁边这两个老家伙完全不顶事了,真有危险,何生都想好了,说出实话,甘愿赴死。
看着闭目养神的九叔和爹爹,何生内心还是不免惭愧,都怪自己小时候不懂事吃了黑雾珠,这嘴咋这么欠呢,什么都吃,终于是要把这条命吃进去了,可惜,这么宝贝的东西,自己吃完了竟然完全不记得味道,酸的,还是甜的,这些人大费周章的找,想必那东西有大用处,除了吃还能有什么用呢......
“咣当!”
一阵踢门的声音把何生胡乱飞舞的思绪拉回现实!
一个紫袍人推搡着王秀秀进了门。
“进去,老实待着!”
何生一看是王秀秀,立刻关心的问道:“秀秀,他们怎么把你也抓来了?”
秀秀一见到何生就像刚充满了电的小马达,快速倒腾着两个小胖腿来到何生身边。
“嘿嘿,不是,不是他们抓我来的,是我怕你有危险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被他们发现了,何生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哼,刚才没事,现在有事,快被你气死了!”
何生用捆绑的双手指了指王秀秀,然后接着说:“你怎么不听话呢,叫你在家老实待着的,你看看现在,我们三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又多个你,想逃出去更难了!这——么大一个拖油瓶,你怎么不学学人家凤凰!”
“谁在叫我?”
伴随着又一次踢门的声音,凤凰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她就像不谙世事的孩子,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何生哥哥,你在叫我吗?”
屋内四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盯着门口,他们已经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你怎么也......?”何生无语的说不出话。
“哦,我是跟着王秀秀来的,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王秀秀!”
说着,凤凰一阵风似的窜到了何生旁边,她和王秀秀一边一个,好像一个三明治的两片面包死死夹住了何生。
何生要发飙训斥两个姑娘,都已经酝酿好了一套词儿,可是没等他开口,门口紫袍不耐烦了,伸出手指着几人说:
“你们他妈的有病吧,这一个一个的!串门儿呢?要不是你们还有用,大爷非一刀一个,给你们个痛快!都给我老实点!”
说完,紫袍关门离开,剩下屋内三男两女,大眼瞪小眼。何生的词儿也憋了回去,差点儿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