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凡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听完这首歌，身边都是挺拔的竹子，就算经历风吹雨打也依旧直的离谱。
但坐在竹林当中的顾北凡，身子弯的不像话，像一个沧桑的老人，到生命的末端，失去了一切的老人。
方小汐对于他来说，是唯一。
他忽然站了起来，后背逐渐立直，可他的气息却愈来愈低。
没有站够两秒，顾北凡又坐了回去，好像失去了骨头，像一摊烂泥一样。
他就这么盯着天上的月兔，五指用力的抓着录音机。
忽的，一阵微风吹过。
顾北凡感觉鼻尖一痒，他强撑着心中的悲伤，重新坐直。
他不敢回头看，他怕看见方圆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跟小汐长得太像了，无论是眼神、鼻子、还是那柳眉，简直是一个妈生出来的。
他不想扭头看，可方圆圆一跳一跳的，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顾北凡只能将头埋在衣服里。
他沉着气，始终不敢抬头看她。
“我听说，老师他找了一个小师弟，我猜你就是吧？”方圆圆走到他的面前。
她美眸流转，仔细的观察了眼前的小师弟，笑了笑，“没错就是你了！老师他说，小师弟有心事，看起来可能萎靡不振的！”
顾北凡紧闭着双眼，脑袋埋在衣服里使他有些呼吸困难，可他依旧不想抬头看一眼。
他害怕，害怕看到她的一瞬间，自己会崩溃，大哭，然后丢面子。
“哎呀，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师弟，怎么这么消沉呀？”
“你可是加入了人族九大仙宗之一的大道仙宗呢！放眼整个宇宙都是顶尖的宗门，全宇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挤破脑袋加入宗门！”
顾北凡忽然觉得她好啰嗦，跟小汐一样啰嗦。
可他没勇气抬头看她，像一个犯了错误不敢面对家长的乖宝宝一样。
方圆圆还在自言自语着，一会儿说主星怎么怎么样，一会儿说宇宙多么多么大。
她的性格跟方小汐太像了。
就好像白雨夏姐妹一样，长得完全一模一样，而方圆圆跟方小汐也有好多相似之处。
方圆圆就一个人啰嗦了半个多小时，顾北凡就像一个受委屈的熊孩子，头埋的深深的。
十年前的一个晚上，顾北凡躺在病床上，方小汐也是这样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说什么，天天打架，天天打架，天天让我操心之类的话。
就很开心，哪怕他浑身疼痛，但那是身体上的，他的心很开心。
方圆圆还在说话，有那么一瞬间，顾北凡想抬头看一眼。
可他没那个勇气。
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成为横压宇宙的强者。
方圆圆见顾北凡一句话都不说，顿时就失了心劲，她道：“小师弟，你叫什么？”
顾北凡头埋的深深的，呢喃出声，“顾北凡。”
“哦~原来姓顾呀，跟老师一个姓呢！”方圆圆笑了笑，笑起来很开放，跟小汐有些相似。
顾北凡只是听着，低着头没有说话，他那一人单挑十几个人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师弟，你告诉师姐，来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方圆圆狠狠的说道。
她伸出娇嫩小手，在空中挥舞了一番，一举一动都与方小汐有些相似。
“我可是很强大的！在宗门里，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我！”
方圆圆一边挥拳，一边看着顾北凡。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好消沉啊！
自己跟他说了半天话，可他一句话都不回，也就问了个名字说了下。
“没有人欺负我。”顾北凡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可他依旧不敢抬头看着方圆圆。
他蜷缩在椅子上，用衣服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生怕露出来脑袋。
方圆圆倒不在乎，她嘿嘿的笑了笑，“小师弟，我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听老师说过关于你的一些事情了，嘿嘿嘿，我还以为我说这么多能把你从悲伤中拉出来呢！”
“可现在看来是不行的了，小师弟，你的消沉心情超乎我的想象。”
她就这么盯着顾北凡的脑袋，想要一窥他的真颜。
她明明可以强行扒开他的脑袋看看的，可她没有。
“算啦算啦，我也没有结过婚啥的~也帮不了你。”
“但你要记得，顾北凡！”
顾北凡身躯微微一顿，在听见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的抬头看了一眼。
那是多么相似的面容...
顾北凡忽然觉得，方小汐重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想伸出手捏捏她的脸，可手抬到半空，抖了两下，又落了下来。
他很难受，但他现在正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
方圆圆只是正常的看着他的眼睛，淡淡一笑，“终于愿意看一下师姐啦？”
像。
太像了。
不止长得像，就连声音都有些相似，说话的语气都一样。
顾北凡要哭出来了，他只是盯着方圆圆的眼睛。
“嗯~师弟，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方圆圆释放灵力包裹住顾北凡，缓解他心中的压抑情绪。
他也确实感受到了一丝轻松。
“你也知道我来自哪里吧？”方圆圆问道。
“方家。”顾北凡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强忍着哭意说出了话。
他知道，眼前的方圆圆并不是小汐。
他是老师找了九世轮回的爱人。
“看来老师说过了，修仙界方家，很厉害！有一个渡劫大修士坐镇！”
“跟你透露一下，那个渡劫大修士，是我哥哥呢！厉害吧！”
方圆圆见顾北凡没有吭声，声音放缓了些，柔声说着，“我哥哥活了三十九万年了，是个老妖怪哈哈哈...所以我跟他没什么话题，就显得很陌生，根本就不像兄妹！”
“其实我一直想要个妹妹的，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她一起玩啦~”
“事如所愿，二十五年前，我还真多了一个妹妹！”
“我当时很兴奋！很激动！因为等妹妹长大了，我就可以带着她一起玩了！”
说到这里，方圆圆的神色有些失落，好像花儿渐渐枯萎，“可是，我妹妹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一个大坏蛋给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