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捋了捋额间散下的碎发,自嘲道:“委屈?本宫是贵妃,谁能让本宫委屈?”
湘竹听了这话不敢再说,默默的去妆台前为她拿来润手霜仔细擦了起来,许是刚刚指甲劈开了,润手霜一擦上去,李贵妃就“嘶”的一声。
湘竹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就挨了一脚,整个人滚出去老远,她没管腹部的疼痛,顺势就跪倒在地求饶。
李贵妃没管她,只吹着手指喃喃道:“二十年了,我没有一天是高兴的…”末了眼神阴郁的盯着地上跪着的湘竹,问道:
“你说本宫同先皇后比起来,谁更温柔敦厚、蕙质兰心,谁才是皇上的贤内助?”
湘竹有些底气不足道:“自然是娘娘您…”
“你胡说八道!”李贵妃说着就将那一小罐子润手霜砸向了湘竹,“本宫学了她二十年了,二十年啊,换来了什么?她的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稳坐太子之位,本宫的儿子皇上问都不问管也不管,而本宫也一直活在她的阴影里!”
湘竹伏倒在地不敢接话。
李贵妃喃喃道:“皇上越来越不好伺候了…湘竹,本宫好怕啊…”
“娘娘吉人天相,以后定会越来越好的。”湘竹瑟缩道。
李贵妃嗤笑一声:“本宫从来都只相信事在人为。”
…
朝堂上一片混乱,皇帝看着下面争执的数人一阵气血翻涌,不住的按着眉心,总管太监见状尖声开口道:“诸位大人静一静,有话一个个说。”
下面数人互相冷哼一声,回到自己位置上站定。
“皇上,与东碣国此战未必会败,刘将军也已传来捷报,他已将东碣国先锋大军打退八里,还说他可以守住前线,微臣以为此时我们应当全力辅助刘将军,不能谈和啊。”江城坚定道。
另一大人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刘将军也只说可以守住前线,怎么江大人就能笃定咱们不会输呢?”
“我没有笃定,我只是说…”江城开口辩解。
“你只是说未必,为了你这个未必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去,你是个文官不懂战场凶险我不怪你,可你不听老人言一再主战你是何居心?”另一武将粗声粗气的开口道。
“你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江城气急。
一大人摸着胡须高深莫测的开口道:“你们这帮年轻人,老夫吃过的盐都比你们走过的路要多,打仗是那么好打的吗?那东碣国新帝初登大宝,为的就是做个成绩出来,我们这时候去谈和不仅不用打仗还能多个兄弟之邦,再说到打仗,我们夜郎是什么样的,东碣又是什么样的?真打打得过吗?”
“今日被东碣欺负到门口却放下身段去谈和,那明日必还会有南碣、西碣、北碣再来滋扰,打仗也许不会赢,但可以告诉其他对夜郎虎视眈眈的人,咱们夜郎不是好啃的骨头!”江城愤愤道。
“江大人说的有理,皇上,微臣以为此时不可谈和。”一大人恭敬对着龙椅上的人说。
“我说姓吴的,你一个管工部的你瞎掺和什么。”那武将再一次粗声粗气开口,还拿手隔空指着吴姓大人。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吴某人还食君之禄自该担君之忧。”吴大人施施然道昂首道。
“你们这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文人,我去你…”
“够了!”皇帝怒道。
下面众人乌泱泱的跪倒成一大片,鸦雀无声。
终于安静下来了,皇帝总算可以好好想想了。他已经老了,这二十来年一直兢兢业业的,虽然没什么大作为,但也没什么大错漏,若是这一战败了,那夜郎的江山就断送在他的手里了,不若谈和吧,维持现状。
想到这里皇帝开口了:“命礼部差人前去谈和。”说完转头就走。
太监尖利的“散朝”声回荡在大殿,有人欢喜有人愁。
“若是太子在此定能劝住皇上啊。”吴大人垂头丧气道。
那武将得意道:“明明能用个公主和一点财帛就能解决的事情给你们弄的这么麻烦,合着你们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吧。”说完昂首挺胸的就随着人潮走出了大殿。
江城来到吴大人身边搀扶住他,温声道:“太子在南方处理水患,就要回来了。”
“等太子回来,一切都已成定局了。”吴大人长叹一声:“罢了,这天下总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很好。”
江城轻拍吴大人的后背,两人一同离去了。
…
礼部派出的使者快马加鞭赶到了前线,但是目前这个状况,让他有点害怕。
刘凯听到他来的意图后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他,那眼神让他心里直发毛。
干咳一声,使者有些尴尬的开口道:“刘将军,可以安排一下了,皇上还等着我回去汇报呢。”
“哈哈哈哈…”刘凯仰天大笑起来,一直笑着。
他的副将挽风见状,安排人送使者下去休息,转头劝慰道:“将军,事已至此您也别难受了。”
“我自接任以来时刻将我父亲的话记在心里,宁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绝不苟且偷生,不想如今竟要躲在女人的裙摆之下当个懦夫!”
挽风也是垂头丧气,刘凯继续说道:“你说究竟我是懦夫,还是那位是懦夫!”说罢以手指天。
挽风拉下他的手,急切道:“将军慎言。”
刘凯双手撑着桌面,看着桌上的行军图,良久。
“我才不当什么懦夫,我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说着刘凯就快步出了营帐。
挽风大惊,追了出去,刘凯不理他的劝诫,自顾自的点兵。
使者刚到休息的营帐就听见外面传来军号声,心下怪异跑出去看了起来,见着刘凯带着大部队骑着马像是要出征样子,他拦在马前,仓皇道:“刘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让开。”刘凯森然开口。
使者满头大汗:“刘将军是要抗旨吗?”
刘凯挥挥手,两个军士便把使者拖到一边,他就要骑马离去,听见使者大喊:“刘凯!你家三代护国忠君的英名你是想毁了它吗!”
刘凯一顿,挽风也上来拉住了他的缰绳。
使者挣脱开两人的束缚,再次拦在马前:“皇上已经决定议和,你今日抗旨不尊便是谋逆啊!你们刘家真要因你担上这个罪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