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有丁生怕分家还不够,站出来举报柳青喜欢贴补娘家,跟娘家妈早年去过地主家荒废的房子里翻找东西,但是戴家父子几个从未见过。
好么,柳家遭殃了!
连主任把柳青和戴家除了戴三丁之外的几个成年人全部带走,小孩子们哇哇哭,跟在爹妈身后追着哭喊,被大队长叫人拦下来。
一行人风风火火,又朝着柳青娘家所在大队去了。
等人走了,大队长扭头看向戴三丁,刚刚被吓住的人家纷纷怒目以对。
戴三丁缩缩脖子。
“大伯~我妈……”
“谁是你大伯?我戴家怎么可能生出你这种畜生……”
大队长手里握了又握的赶牛鞭子终于派上用场,戴三丁的小身板一下都遭不住,疼的就地打滚嗷嗷叫唤,这回再也没人护在他跟前了。
大队长把他一顿痛抽,抽的他出气多进气少,这才丢下鞭子,看向周围村民。
“以后谁敢把这些乌烟瘴气的家伙招到咱们大队来,戴三丁就是下场。”
说着又看向民兵队长。
“把他关到小黑屋去,先饿两天,水也不许给,我老戴家今日就要清理门户。”
大队长这一手,震慑作用非同一般,整个生产大队社员们都噤若寒蝉。
窝棚陷入困境,戴家一团乱麻,都跟孟雪无关了,她还是得先回住处看看。
孟阔紧跟着她,还在念叨。
“没杀猪呢!”
孟雪安抚他。
“推迟了,等杀的时候再带你来看。”
孟阔心心念念还有别的缘故。
“小雪要吃肉,都瘦了,没有肉不好看了!”
孟雪怒。
“你才不好看,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好不好看!!!”
说着一巴掌拍在孟阔的胳膊上,孟阔从善如流,捧着她的脸左右上下仔细打量一番。
光看着还不够,捏着她的脸颊拉一拉。
“这里肉多一点更好看!”
孟雪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挣脱,一边伸手去捏他的脸蛋子。
孟阔疼的‘嗷’的一声跳起来,又被孟雪武力镇压。
家里多亏有孟溪在,委员会的人来了俩,见到孟雪哥哥在这,对方的身份让他们不敢造次,回去征求连主任的意见,就一去不回了。
尽管如此,孟溪还是很担心。
“要不我还是让小婶婶想法子把你弄回城吧!反正都下乡一年了,知青办那边不会再盯着我们家。”
孟雪摇头。
“他们在窝棚吃苦,孟然在边疆受罪,我带着钱单独享受算怎么回事?况且我在这过的很好。”
“他们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孟雪摇头,一问三不知。
“最坏也就这样了,我这边万无一失,他们那边如何,不是我能控制的。”
孟溪颓然坐下。
“也只能如此了,等风头过去,我找个机会看看他们,来都来了,总要打个招呼。”
孟雪不希望他去冒险。
“没那个必要吧?”
孟溪坚持,这是他作为晚辈必须要有的教养。
因为这么一闹腾,窝棚剩下的四人重新接受审查,包括他们的子女。
孟雪还好,有一重身份保护,本打算过年的时候来洛水大队探亲的孟然,和有所动作的楚鸿飞,一下子陷入被动局面。
所有关于未来的畅想,戛然而止。
洛水大队的杀猪菜也沉重了不少,除了孩子和孟阔,大家都不敢放肆的乐呵。
年关难过总会过去,老李一去不返,委员会又来过几次,不过都是小范围的搜查一番,窝棚那边没有再出事,孟溪夜间悄悄拜访过孟怀礼夫妇之后,没两天就带着不想走的孟阔走了。
走之前,孟阔还特别贴心的用酒瓶底给方敏打磨出两片跟原本的眼镜片一模一样数据的镜片。
装在眼镜框里,竟然也能用。
冰雪消融,春雨贵如油,绵绵细雨之下,社员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楚鸿飞那次走后,本留下话,过几天就回来,因为这件事,再也没了消息。
孟雪知道各自都在面临各自的难处,人虽然是群居动物,具有社会属性,但是所有人都是孤独的来,孤独的走,孤独的在自己的困境里自渡。
所有人都被捆绑在土地上,被户籍,口粮,工分,限制的牢牢地,一旦忙碌起来,什么八卦审查都撇到一边去了。
孟雪也随大流,每天上工干活,下工回到住处给自己做饭吃。
从年前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孟然没有来信,楚鸿飞也没了消息。
小姨那边派了孟溪两兄弟来探亲,算是给孟雪撑腰,知青点的人都抱团,孟雪有传说中的军属对象,还有军人亲哥,日子也不难。
春耕过后,窝棚里的四个人瘦的脸颊凹陷,皮包骨头一样,孟雪正准备找机会去搞点吃的偷渡过去,出门就听说上面来人了。
上头来的车停在陈家门口,说是龚民煜平反了。
孟雪没有多看热闹,去公社买了点大骨头,猪肝,糕点,一小袋芝麻,一点香油。
回家的时候,陈家门口的车还没走。
龚民煜很有礼貌的把人送出来。
“实在抱歉,我妻子刚刚有孕,她是个烈士遗孤,也是个孤儿,才十八岁,我要是走了,身边没人,实在让人担忧。”
“龚同志,组织上已经调查清楚你的社会关系,准备给你平反,研究所的实验室,京都的房子,这些年的工资,都能返还回来,你想清楚。”
龚民煜摇头。
“劳烦您回去告诉组织,这些眼下对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我爱人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身边离不得人。”
小车来了又走,什么收获都没有,大队知道这事儿的人,少部分人觉得龚民煜重情重义,孙老太没看走眼,大部分人都觉得龚民煜疯了,他早晚会后悔这个决定,等到那时,就是他抛妻弃子的时候。
晚上龚民煜视察一番,鸡在鸡圈里,灶上的火星子都灭了,灶前的柴火堆都离灶膛远远的,门也闩好了。
哆哆嗦嗦的上了炕,进被窝后,陈茉就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