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这个恶媳妇要气死我,哎哟,我心口疼,老大啊,你一去几年不回来,辛苦赚钱养活的婆娘就这么欺负我,老二!老二?永年……”
老婆子中气十足的叫顾永年,顾永年在院子里听见了,为难的想放下斧头过去听训,被洪霞眼疾手快的拉住,一把推到门外去了。
“娘!永年刚刚被隔壁三大爷叫去帮忙搭把手抬个水缸了,啥事儿啊?我去三大爷家叫人,三奶奶也搁家呢,今天他家红姑回来走娘家来了!”
隔壁老三家老婆子跟顾家老太是妯娌,年轻时候就比着过日子,比吃穿,比生儿子,比儿女谁有福气。
顾永红就是隔壁老三家姑娘,一直是顾永梅的对照组。
人家嫁人后夫妻和美,儿女双全,两口子在酒厂拉酒糟去镇上卖,齐心协力,一天能挣大几十,顾永梅还高不成低不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是顾老太最不愿意看见的人。
听见二儿媳这么一说,老太婆心窝子也不疼了,痛苦的表情也不装了,骂骂咧咧的自说自话。
“自家亲爹亲娘天天累的要死也不见这小炮仗老二心疼一下搭把手,外人喊一声就去帮忙,我算看明白了,这个老二就是个没良心的,我还得指着我家老大,永光哎,你怎么还不回来哦!”
周星河看向顾永梅,又看向老两口,觉得真没意思,有些老人年轻时候还讲道理,等发现自己老了,没几年好活,生怕整的活儿少亏了,天天犯糊涂不讲理的作死。
怪不得有句老话,老而不死是为贼,顾家老贼,哼!
“永梅,你相看人家这件事,我帮不了你,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看上谁,就让爹娘找媒人上门说和说和,现在也讲究自由恋爱,你自己出去谈一个也行,别来找我。”
说着看向顾老太。
“还有娘,你三个孙子都是我一个人带大,哪趟回来不拎着东西来看你?跟二叔出去学卖菜,赚了点钱都想着给你拎个西瓜。
这么孝顺你看不见,非要念叨着你那个狠心六七年不回来的大儿子,他在外头赚了钱,也在外头花了,你不是不知道,他在外头搞三搞四,我就不信没人跟你说过。
我不过看在三哥孩子的面子上,什么话都没说,别蒙着眼睛指着月亮说太阳,自己骗自己。”
老头子本来就觉得这件事可行性不高,顾永梅在家闹了几个月,老两口拗不过,只好花钱送礼,才托到人去探口风,毫无意外的被一口拒绝,顾永梅这才把脑筋动到周星河这里。
老两口推了又推,还是防不住这一天的到来。
他们心里也苦啊,可是女儿这股偏执的性子是他们一天天养出来的,现在发现不好,已经来不及改了,打又不能打狠了,骂了也不会听,这才有了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的场面,总之自己酿的苦果还得自己吞。
“星河啊,你是个好的,我跟你娘都念着你的,三个孩子被你教导的很好,不愧是老师,教书育人有文化,可是你妹这人你也看见了,婚事一波三折,眼瞅一天天成老姑娘,总不能就这么耽误下去,得寻摸个人家吧!”
周星河知道这事儿总归两个当哥哥的逃不了要管,她说狠话,不过是生气这老两口把人当傻子糊弄。
现在话说开,老头子愿意承认她的付出,孩子正派,她才会给个好脸子。
“爹,永梅这岁数在这了,在咱农村你也知道,姑娘但凡闲在家里,就有人上门提亲,十八九岁基本都要定下来,好小伙子没有工作学业耽搁的,基本上二十岁就结婚了。
永梅是个好姑娘,不说咱顾家家风不差,就是永光和永年两个这么上进的兄长在,还有五个侄儿个顶个能承事儿,就不应该嫁个差的。”
这话精准挠到了顾永梅和老太太的痒处,两人脸色都好不少,总觉得自家家大业大。
“道理我们都懂,可永梅岁数摆在这,被耽误了呀,现在周围能找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就是这样才不甘心呐!”
顾老头叼着旱烟,没有点燃。
“那你说,咱应该去哪里找?”
周星河笑。
“自然是大城市了,大城市人事业心重,包容性强,条件普遍好,随便寻摸一个大龄未婚男青年,也比村里顶尖的还好。
关键是城里不用下地干活,永梅在家,爹妈都没让她晒着累着,嫁了人就不该在农村寻摸。”
顾永梅瞪大了眼睛,看着屋脊出神,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自己嫁到城里的幸福生活了。
洪霞在院子里竖起耳朵听,这俩老家伙还有那个死懒不动的分明是动心了,也不想想自家有啥?
还好老头子保持三分清醒。
“老大家的你别哄她,城里人又不是不挑,凭啥娶个农村的?再说了,咱家这样三代往上都是土里刨食的,也够不到城里人啊!”
周星河抿了抿唇。
“永光在羊城七八年快十年了吧,认识的人指定不少,孝文和勤学现在也在羊城,等他们过年回来,我打听打听。”
想起这个大儿子,老两口还有点纳闷。
这儿子其实已经被他们排除在生活之外,连希望都没往他头上寄托过。
但是说起两个读大学的孙子,老两口又振作起来。
“那就等孝文勤学过年回来再说吧!到时候喊他们过来说话。”
老头子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顾永梅。
顾永梅懵懵懂懂的点头应下。
这会儿已经沉浸在嫁到城里的美梦中,连长相英俊的周俊怀都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在脑海里搜索一番,认识的人里,嫁到城里的只有以前手帕交的堂姑姑,长得漂亮读书也好,高中生,嫁到东海县去了。
小时候跑去围观她回门,别的不记得,就记得手帕交的堂姑姑脖子里戴着一串漂亮的水晶项链,在阳光下光芒是彩色的,刺的顾永梅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