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一鸣看着李梅拎着一件枣红色衣服出来,心情跌落到谷底,待见到那个水色温润的玉镯子,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是?”
“这个啊,我花了一千八,在山坳里跟一个孤老婆子买的,老婆子说自个儿快不行了,一辈子没穿过新衣服,想买一身好看的寿衣,我把棺材钱都给她了……”
闫一鸣心里顿时升起淡淡的膈应。
“不过我瞧着老婆子长寿着呢,都快九十岁了,没病没灾的,且有得活,这镯子好啊,带着长寿。”
闫一鸣还没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李梅出席,李梅已经把闫一鸣学校地址都拿出来了。
“就这个呗!我都打听了,咱们这没有直达的车,你坐的那个火车我也不会坐,不过二军说了,他送货的时候可以把我带到市里,哪儿有车直达,我会,到今年你结婚的时候来个电话,我去。”
地址路线李梅都有,闫一鸣敢不答应,李红丽的遭遇犹如昨天。
“知道了!”
闫一鸣闷闷不乐的应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接连叮嘱她一切注意事项。
李梅浑不在意。
“放心好了,你要是找个一穷二白还要彩礼的,那我是不好说话,可你要是能攀高枝,我铁定把儿媳妇一家子哄得开开心心。”
闫一鸣想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儿,李梅虽然泼辣,但是生活能力强悍,这一点,在附近十里八村无人能敌,是个铜豌豆一样的女人。
结婚前夕,闫一鸣思前想后,电话还是打了回去。
主要是未婚妻梁媛家庭和睦,虽然早年失去母亲,可是姑妈姨妈一大堆,都期待着跟他这头年长女性相处。
闫一鸣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打了这个电话。
李梅早就准备好了,来的很快,就住在闫一鸣暂时租的房子里。
“等结婚后,你们住哪儿?”
“梁媛家给她安排了婚房,都装修好了,大平层,三居室。”
“三居室哪里够,你俩一间,我一间,将来孩子出生还要一个房间,我知道你们城里人都喜欢准备书房,这够吗?”
闫一鸣头皮发麻。
“妈,你没说要在这里常住啊?”
“看你这话说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我摆摊做买卖,被人驱赶遭人白眼,好不容易把你供出来了,总不能你毕业了,我还要在老家待着吧?
那逢年过节你还能丢我一个人?总不能把你妻儿老小带到咱老家那破房子里去。”
闫一鸣焦头烂额。
“我,我回头跟梁媛商量一下。”
李梅这才满意几分。
“行叭,不行我跟她说。”
“不用不用。”
闫一鸣连连摆手。
李梅对梁媛的性子心知肚明,梁媛的父亲梁刚是个慈父,就这么一个闺女,又在经营一家食品加工厂,小有资产,对女儿那是百依百顺,养成了天真善良的性子。
梁刚对闫一鸣也格外欣赏,当然了,是看走眼了。
主要是梁刚还没过五十岁,以为自己还年富力强,能给梁媛撑腰,二三十年没问题,谁能想到,过几年孩子出生,梁刚突发脑溢血,虽然抢救回来了,可是身体大不如前,工厂都被闫一鸣把控,梁媛又要在家带孩子,不能去上班,可不就是任人摆布么!
跟亲家碰面,李梅拿出无数次人生经历养出的气度,穷的落落大方,尤其表现出对儿子和准儿媳的祝福,让梁家人非常满意。
“亲家,我们那儿人能力眼界都有限,一辈子就想着地里能多收几斗粮食。
儿子能在这大城市安家落户,我这是打心眼里感激亲家的,虽然按道理,娶媳妇该是男方多出钱出力,无奈我这能力有限,道理都懂,做不到,还请亲家您多包涵啊!”
梁刚非常满意李梅的态度。
凤凰男不可怕,吃软饭也没什么,就怕软饭硬吃,吃了还觉得被羞辱,那才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能知恩,这一件事,就足以让施恩者满意了。
“亲家母说的哪里话,怪不得一鸣品性这么好,原来是有亲家母这样的明白人教导。”
李梅摆摆手。
“算不得什么明白人,就是活的久了看的多了点,亲家您放心,媛媛跟我家一鸣结婚后,别的不敢说,我家一鸣但凡有做错事的地方,我这个当妈的头一个不答应,您就擎等着抱外孙吧!”
说完又从包里摸出一个帕子,一层层打开。
“我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是作为婆婆,该有的表示不能少,媛媛,这是我为将来儿媳妇准备的,来,你戴上。”
梁媛的姑姑梁琦识货,一眼就看出这是好东西。
“哎哟,这还不是好东西啊!亲家母你这是太谦虚了。”
梁媛也乖巧听话,任由李梅给她戴上,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又看看闫一鸣,格外满意。
李梅爽朗地道:
“关键是我就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是机缘巧合淘来的,以后可就拿不出别的了,媛媛,亲家姑姑,往后日子长着呢,他们两口子结婚,生孩子,我一天天年纪大了需要照顾,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你们多担待。”
梁刚一开始也有些吃惊,转念一想,闫一鸣老家地处中缅交界,缅国老坑出一些好东西流传到乡野民间,被收藏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长贫难顾,要是没有与财富匹配的能力,就算李梅把这个镯子卖了,生活照旧一团糟。
她能守得住好东西,踏实的做买卖养儿子过日子,就代表家风不错。
有了这个,梁刚原先还想让李梅在女儿家附近重新找个地方住,现在看来一起住也没什么。
“之前媛媛跟我说,亲家母要来,她想着一鸣就您这么一个亲人,要留您在梁城生活,房子都准备好了,金色家园,四居室,一步到位,亲家母您看行不行?”
李梅乐。
“当然可以,我没什么看法,这门婚事,说实在的,怎么做都是我们家讨巧,我再横挑竖挑,就是我不知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