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吉也没什么,咱们黄黑皮,穿不了白的粉的,大红的军绿的卡其的总可以,我这有,回头分你一条。”
小姐妹闻言,喜笑颜开。
“真的吗真的吗?我那攒了三块八毛六分的零花钱,还有两张布票,我都给你,好姐妹,翠翠她们都说你考上大学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指定看不上我们,我就不信她们说的,果然,我没看错。”
聂晓珊抱着聂玉敏的胳膊,贴着她晃悠。
聂玉敏忍不住笑。
“什么一路人两路人的,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当年还吃了你一块红薯干呢,你哭了一下午。”
聂晓珊哈哈大笑。
那时候家家吃不完的红薯存不住,都会切条晒红薯干储存,有时候收摊难免遗漏一两根,被小孩子捡到,就会拿去跟要好的小伙伴分享。
聂晓珊向来心大,跟聂玉敏玩的好,捡到大拇指大小的一块,自己一口没舍得吃,先给聂玉敏咬。
她们的约定是一人一口,结果聂玉敏咬半天,太小不好掰,性子急的直接全部卷嘴里吃了,把等着吃的聂晓珊气的哇哇哭。
还是聂玉敏回家从自家山芋干的口袋里偷了一根给她,才把她哄好。
同一辆车的婶子好奇的看向聂玉敏。
“小敏子,当年我们大家伙还都觉得你跟那个严树召要好呢,谁知道你考上大学抬腿就走,严树召也是,闷不吭声跟知青点最骄傲的大公鸡好上。”
聂玉敏抿唇笑,不等她解释,聂晓珊已经化身嘴替。
“谁说的,那时候严树召刚到咱们大队,小敏子才几岁!半大孩子呢,
跟严树召读书学习而已,严树召要是对咱们小敏子起别的心思,打死都活该,也不看看他什么成分!
咱就不提小敏子大伯是咱们大队长,就说她家二叔二婶儿,那是多疼孩子的人家,严树召敢存这个心思,早打出去了,人家爹妈眼皮子底下都没觉得有啥,要你操心,怪不得大美婶子你家没有能考大学的孩子呐!”
同村婶子又气又怒,想呵斥聂晓珊,转头就对上聂玉敏上下打量的目光,讪讪一笑,不敢再说大队长侄女的闲话。
跟聂晓珊告别,约好下次去她家找她,给她带布拉吉。
聂玉敏回到家,二哥家孩子已经满地跑了,二嫂正在铲院子里的鸡粪,见着聂玉敏,一家子欢欢喜喜的迎上来。
“妈妈妈,小妹回来了!”
聂母赶忙从屋里迎出来,袖口还别着一根拖着线头的针。
“不是写信说十五回来么,提前也不说一声,我好让你爸跟你哥去接你,帮着拿行李也好啊!”
聂玉敏放下包。
“就是怕你跟我爸兴师动众,早早跑去火车站等,我才提前回来的,没多少行李,夏天的衣服又不重。”
说着从包里抓一把糖给二嫂,又拿出一个绿色上发条的铁皮小青蛙递给侄儿小峰。
“你哥呢?”
小峰本来见到糖从姑姑的手里转到妈妈的口袋,一点都没有给他一颗的意思,扁扁嘴要哭,再见到会自己跳的小青蛙之后,整个人仿佛一朵瞬间绽放的花,欢喜的合不拢嘴,伸手就要抢。
“哥哥跟二蛋去抓知了了!”
聂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青蛙。
“去喊你哥回来再玩,好东西不许拿出去,小孩子没个轻重,玩坏了可没地儿哭去。”
小峰又要哭。
二嫂周琴见状,抬起巴掌示意一番,小屁孩扁了的嘴,瞬间恢复正常,失望的往外走。
“好了,喊哥哥回来,姑姑给你们开罐头吃。”
聂母帮着她把行李往房间里拿。
“你这孩子真是,倔的要命,这包那沉,还要带罐头,还不让你爸去接,真不知道你这臭脾气随了谁。”
周琴乐。
“妈,要我说小妹这性子不跟你一样一样的么!龙生龙凤生凤,您生的,可不跟您一样要强,满村谁不说您生的孩子好,日子过的飞起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聂母抿唇憋不住笑起来。
老二聂玉泽早年也跟他哥一样,有去镇上上班的机会。
不过臭小子是个恋爱脑,舍不得周琴在乡下,也知道异地恋问题多,自己要是不回来,这门亲事基本就没戏了,起早上班,贪黑走夜路回村,大哥喊他过去一起住,他都不愿意。
这么坚持小半年,临时工转正没他的份儿,活儿不多的时候解散临时工,他倒是第一个。
好在聂父聂母是难得的民主公正,疼孩子,在意孩子的想法,也不打骂,还张罗着让他们结了婚。
不过偶尔把两个儿子现在的状态放在一起比较,心里遗憾在所难免。
尤其老大家的两个孩子都在镇上读书,每次回来待人接物跟村里野着长大的小正小峰区别明显,她就在遗憾,要是当初玉泽的工作能坚持下来该多好。
好在周琴嘴甜勤快,家里生活顺心顺意,那点遗憾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峰没找回来抓知了的哥哥,倒是领回来一个泥巴孩子。
“姑姑姑,我哥回来了,妈,奶,我哥抓了好多泥鳅!”
聂家有家规,小孩子没有大人陪着,不许单独下河。
抓鱼没有小正的份儿,小水坑烂泥巴里面摸泥鳅准有小峰和小正哥俩。
“哟,这谁家的泥猴子,咋往我家跑!”
小屁孩以为奶奶真不认识他,赶紧抹一把带着泥汤的脸,努力睁大双眼,让大人看清他的五官。
“奶,我是你家的,我小正!”
“我家小正是孩子可不是猴子……”
“臭小子,还不赶紧过来洗洗,你奶笑话你呐!”
“奶你又调皮~”
“姑姑姑,看我哥抓了这多的泥鳅,我妈烧的泥鳅汤可好喝了!”
小正站那任由周琴往他身上冲水。
“弟弟笨,姑姑你吃肉,我跟弟弟喝汤。”
周琴气乐,空踹一脚。
“你俩今儿都给我靠边站,喝汤都没你们的份儿。”
“姑姑,小青蛙呢!我跟我哥说铁的青蛙会自己跳,我哥说我吹牛皮。”
不一会儿大半个村子都知道聂玉敏回来了,在地里干活的聂父和聂玉泽都提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