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是什么意思?
古时候官家不好自己掌握铺子生意买卖,都是放在家奴名下的,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他在南方还见过连人带债务打包转手卖掉的。
什么稀奇事儿没有?!他算个屁!
“静语啊,当年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不是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高利贷也敢碰,如今只能自求多福,哥哥我自顾不暇。”
文静语满脸写着绝望,抓住文红兵的手。
“怎么会呢?爸爸,你说句话,你从前一直说哥哥是我的依靠,我每月打工挣的钱都给你了,现在我就指着将来哥哥救我,才一直硬着头皮撑着,你看我被他们折磨的,以前我多胖啊,快二百斤了,现在不到一百斤,再这样下去,你以后都见不到我了……”
文红兵仿佛要甩掉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静语啊,这都怪你自己命不好,陷进去你一个就够了,可千万别再把你哥赔进去,你爹我年纪大了,还指着孩子给我养老呢~权当咱们父女缘分浅,下辈子再当父女好了~”
文静语心里暗骂老东西,下辈子还碰见你那得是倒了几辈子血霉?!
“呜呜呜,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房子卖了,把高利贷还上,那时候不过十几万,都是给你治病的,我一个子儿都没花着,要不是我,你那会儿人都要断成两截了,现在还不知埋哪儿呢!
爸爸,你可不能不管我啊,程哥说是八百万,其实我知道,不过还是当初那十二万闹的,这些年我为他们打工都还了十万多了,他们还说这是利息,这要逼死我……”
文红兵被点明了当初的事儿,当即把忘恩负义演绎的淋漓尽致,推一把文静语。
“那你就去死,没人拦着你,当初你借钱闹出那么多事儿,亏你跑得快,不然西大河没盖子,我爬也要把你掐死扔西大河去……”
嚯,原主前世不就死在西大河么!
“爸爸,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不念书我就不念,你说打工赚钱给你,我就去打工,你说要钱治病,我去借高利贷,现在你让我去死,我是你亲生女儿,你不指着我,难不成要指望你这个白眼狼?
别以为带把的就了不起,这么多年我早就看明白了,他就是个有钱认爹,没钱翻脸的白眼狼……”
“你给我住口!”
文红兵抬手要打文静语,被文静语一把推动轮椅,整个人不受控制,被惯性影响,差点一头栽下来,险险抓住轮椅扶手,跟着轮椅一起后退。
文静语跟疯了似的,面目狰狞,上前要抓文红兵。
“我成了这样都是因为谁?我为了这个家掏心掏肺,欠一屁股债都是因为谁?你连两句软话都不肯说你逼我去死,那我们就一起死了算了,连你的宝贝儿子都别想跑!”
文财宝拉着文红兵到一边,抬腿要踢文静语,老程见机上前,一脚踹文财宝屁股上。
“干什么的?你们要干什么?”
文财宝瞬间偃旗息鼓。
老程看向文静语。
“文静语,因为你刚才付了这个月的利息表现好,我才许你到火车站转悠转悠,你敢死,我就敢让你全家陪葬!”
“不敢不敢,她不敢,她就过来送送我们,我们这就走了,人你带回去,别叫她再出来了!”
文静语捂脸大哭。
“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程拉着文静语的胳膊,瞪一眼文红兵父子,又开始安抚她。
“老实点,下个月别再跟这个月似的拖拖拉拉,发了工资就转过来,别想耍花样,老子保你活到七十岁!”
这意思就是还要给他们打工到七十岁!
文红兵父子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票。
“我们的火车要到了,我们得去检票口候车,程哥你带她回吧!”
说着文红兵最后挤了一滴鳄鱼的眼泪。
“静语啊,你跟着程哥好好干,以后没事咱们就不联系了,别惦记家里。”
“不行,你们不能走,好歹给我点钱,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我那些年给你的钱,你给我一点也行啊!”
文静语挣扎着要去抓父兄,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老程下狠手拉住她。
文静语挣扎着哭喊。
“程哥你放开我,我跟他们回去,我知道他们住哪儿,他们的钱,房子,都可以还账,当初的钱不是我花的,文红兵我日泥马,你给我回来,你们毁了我,我要掐死你……”
老程拉住文静语的手忍不住抖了抖,险些松开,幸好文静语配合到位,手臂牢牢贴在老程掌心里,身体却作挣扎状态。
围观的人不敢说话,车站工作人员都在犹豫要不要叫巡警来。
文红兵拍拍轮椅,让文财宝赶紧带他走。
最后两人逃似的离开坛城,脸上脖子上都是文静语指甲的挠痕,回去的路上父子俩互相埋怨指责,反正这辈子再也不想提起文静语这个人。
到家之后很是惶恐了一番,赶紧搬家换地儿。
文静语在会计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爱较真,不给任何人特权。
每个人在职场上都有自己的定位,有人圆滑有人规矩,有人爱转空子摸鱼,有人一丝不苟,坚决执行每一条规矩。
只要找准自己的定位,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谁是什么样,遇到什么事儿,该找什么样性子的人做,不会因为较真不合群,就真的在职场生存不下去。
不到两年,文静语就成了财务部的定海神针。
重要的事情,领导下意识的就找文静语,只有她给的数据有理有据,切实可靠,绝不会有一丝不确定性。
也只有她,交代的事情能够百分百执行到位。
公寓的房款已经付清,顾盼渐渐开拓了新的事业版图,有了志趣相投的爱人,跟窝在财务部做账的文静语交集越来越少。
虽然友谊还在,不过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尤其是顾盼结婚之后,搬到大房子,跟爱人一起住之后,三五个月才可能在公司碰个面,说两句话。
随着国家政策的落实,电诈彻底被清理出国内市场,不良资本的影响力也逐渐消失,文静语让程哥出面,把户口迁过来,落在坛城的房子里。
混沌的世界,文静语,那个形象有些模糊的女孩儿,站在孟婆子面前,虔诚叩首。
“谢谢!谢谢您!”
孟婆子揉揉脑袋,缓了半晌,才松了口气。
“你已经为此支付了功德,不必客气。”
文静语泪水涟涟。
“我没想过,跳出这个圈子,也没勇气面对那些事,是我懦弱了。”
孟女士摸摸文静语的脑袋。
“有时候太过善良就成了别人欺负你的理由,记着,做事做人要有底线,寸步不要让。”
文静语想起孟婆做会计的那些年,谁想多报一张发票,都被追着讲究,一度被人骂作是领导的狗,后来却成了财务部的主心骨。
脸上的表情渐渐坚定下来。
“是,有了这个开局,我再过不好日子,那就真的是我罪有应得了,虽然您说我给的够了,可我还是要谢谢您!”
说着深深叩首,拜别孟婆。
回到会计那个岗位上,认真学习,踏实工作,不断提升自我。
会计制度,财务法规,每年都在变,每年都要接受再教育培训,文静语从不糊弄,认真做笔记,一直到退休,还在研究如何做好账目,对得起国家,又对得起企业,还能很好的保护好自己。
至于文红兵,听说他弥留之际曾经想让文财宝来找她,不过文财宝当时靠着亲妈在南方成家还有了孩子,文红兵引以为傲的房子早就被文财宝哄着卖了,懒得搭理他。
没有钱财在手,文红兵守着当年文静语给他支的小家电维修摊,才勉强度日,不至于沦落街头。
之后岁数大了,房东不想有人死在自己屋子里,赶文红兵走,他没地儿去,街道出面,给他申请了一处地下室,还要去法院起诉他的儿子,被他拦下来了。
死的时候文财宝也没赶到,一直到街道帮着处理了后世,文财宝才一个人回来,帮忙葬了,就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