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兰很满意的喝一杯凉茶,薄荷味儿,还有点甜。
虽然孟青兰说不想吃什么,李响还是点了两个菜,一个辣椒炒肉丝,一个凉拌土豆丝,两碗面。
还别说,奔波大半天,其实早就饿了,凉茶降下暑热,闻到饭菜香气,脾胃渐渐复苏。
本来只想吃点儿,不小心吃一大碗,李响还把藏在碗底的荷包蛋给她。
孟青兰:……
“你还没说,怎么到县城来了?我听说你们这一行,活儿不是天天有。”
李响眼神闪了闪,想起早上家里的不愉快,吞下嘴里的面条,又喝一口面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没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哪里有活儿,本来是回来帮着芒种的,外头工地这么多,哪里是真没活儿啊!”
芒种结束准备出来的,没料到几年不见的孟青兰突然回来,他就不想走了。
现在看来还是得走出来,要是他现在强大了,青兰这趟回来,他的机会说不定能大一些呢!
“你呢,找活儿找的怎么样?我倒是认识一个商店的人,可以找个售货员的工作。”
孟青兰嗦一口面条。
“活儿是找好了,就是我二妹的学校,我想搬到县城来,二妹开学读初三了,我想把她也转到县里来,还没找到头绪。”
实在不行,她可以转到跟县城交界的一个镇上,到县里也不算远,就是刮风下雨的时候,她要辛苦一些。
李响快速翻动脑海里的人脉。
“城郊中学你看得上吗?”
城郊是县城的边缘区域,算是老县政府附近居民眼里的乡下,但是对于山里的村子来说,好歹也是县中学。
“要是能上就谢天谢地了,我有什么看不上的?”
李响重重点头。
“行,这事儿我心里有谱,下午去帮你问问,你着急不?”
孟青兰当然着急,虽然开学还有一个月,但是夜长梦多,定下来才稳妥。
“我当然着急,你是有什么人脉能用得上吗?要花多少钱,送什么礼,你告诉我,我出钱。”
李响摆摆手。
“别管了,是有人欠我一个人情。”
孟青兰有点不好意思。
“早上刚把你家里人给扇了,下午就要承你的情,这多不好意思。”
李响笑。
“该打就得打,人情这东西,欠的越久越淡薄,能用的时候得趁早用,我用了那边的人情,你这边又有新的人情了,将来我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你还能不帮我咋的?”
孟青兰乐。
李响说的很对,刚开始欠人情的时候,心里会感激,想着回报,时间久了,就会本能的忘记,多年后再去让人还,对方心里还能生出被挟恩图报的埋怨。
“那你可得早一点找我还人情账,欠太久我怕我忘记。”
有人帮忙好办事,没奔波几天,又兰的学校就定下来了,青兰带着又兰去镇上学校找她们老师帮忙,开了转学证明,又到城郊中学办理入学登记。
孟青兰没在家待几天,就带着又兰搬到县里,在学校往县城去的附近租了个房子。
村子里生活枯燥,虽然把庄小香打了一顿,八卦还要流传一段时间,又兰不高兴,知道能离开村子,欢喜的很。
“这破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
孟石坚离开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
孟青兰抿唇笑笑不置可否。
解决又兰读书问题,住处安顿下来,孟青兰就放开手脚干事业。
江玉发过来的样品都是在市场上精挑细选的,质量比本地的高出一截。
这个年代山高水长交通不便,好东西到不了小城市,这里的劳保手套跳纱抽丝都是常态,坏了的劳保手套都拆了拿来织袜子,都是常态。
孟青兰跑遍整个县城所有工地门口地摊,摸清楚本地人拿货的成本是五毛八一双,江玉在邹城拿货,一万双以上,价格可以谈到两毛二一双。
这个五毛八也不是哪一个人挣的,都是经过好几道手,孟青兰不打算惹众怒,价钱也定了五毛八,但是她的货质量好,具有压倒性优势。
利润翻倍还多,看似黑心,但是定价也带着人情世故,不能随心所欲。
除了工地,孟青兰把市里的工厂也跑了一遍。
国营钢铁厂就算了,人家更讲究人情世故,采购已经成了一种人情,一个行业,质量再差,都不鸟孟青兰这样的个体户。
倒是市里的玻璃厂,酱油厂,砖厂,这几年都公转私,个体老板拼命想压低成本,提高消耗品的使用周期也是压低成本的一种方式。
一个夏天过去,孟青兰成功卖出去四万副手套,七千多双鞋垫,利润跟江玉平分,当然了,江玉负责找路子把货送过来,费用都算江玉自己的。
这年头找货运不比找销路轻松多少,友情是友情,孟青兰也不傻。
到十月份的时候,手里的三千多元,变成一万五。
孟青兰看着存折上的数字,还不够啊!
回到住处,又兰今天星期天,把家里的被褥衣服都洗干净晾晒在小院子里,养的几只鸡在院墙一脚吱吱呀呀叫唤刨土。
“姐姐!家里有人给我们捎口信儿。”
孟青兰洗把脸,洗去一脸尘土,心不在焉的听着。
“唔,孟石坚找我们?”
又兰脸色怪异的瞪一眼大姐。
“那是咱爸,不喜欢也要装装样子,叫别人听见,对你不好。”
孟青兰无所谓的把毛巾洗洗晾起来,小饭桌上有留给她的饭菜,坐下就吃。
“说重点。”
又兰烦恼。
“让你回去上班呢!说是打十几个电话了,再不去他要回来找你了。”
孟青兰把碗里的稀饭喝完。
“来就来呗,在邹城累死累活一年挣那仨瓜俩枣的,在这里几个月就挣到了,他又不是不会算账。”
又兰哭丧着脸。
“他不仅会算账,还会算计呢!到时候咱俩要被剥皮抽筋。”
孟青兰笑。
“走南闯北难免要被人算计,有血缘关系的成功概率高,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防备,他尽管来,能算计到我一毛钱好处算我输。”
又兰仍旧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