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完全亮,猛烈的砸门声吵醒了秦征。
易厌辞也迷糊的醒来。
打开宿舍门,黎旭怒发冲冠的推门而入,步伐跨度很大,一把拉过椅子甩在床边,随即坐下。
“哥,你怎么来了?”
肖琦跟着进了宿舍,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看着秦征。
黎旭侧头冷漠道:“关门。”又掏出手机,递到易厌辞面前,“看看。”
微博照片上,易厌辞坐在轮椅上,秦征单膝跪在他脚边,二人亲密的拉着手。忽略周围的场景及人物,活像一副求婚的架势。秦征只被拍到侧脸及背影,易厌辞倒是露了个全脸,目光缱绻深情。
易厌辞翻阅了几张,泄气道:“黎哥,事发紧急,孩子丢了,我哪还有心思管这些。”
黎旭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拿出十分的力气恶狠狠道:“易厌辞!七年了!从你出道我就带你,你什么样我不知道?你他妈现在跟我这些,你觉得我信吗!”
易厌辞,娱乐圈的标杆,六边形战士。那可是他看着成长的啊!可以说,他的一言一行都没让黎旭操心过。
肖琦拍了拍黎旭的肩膀。这两个月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易厌辞有了“活人”的气息,他不再像一副行尸走肉般存活在这世上。他的眼底有了心绪,笑容带着真心,不再是那副受过训练的模样。肖琦询问道:“黎哥,你想让易哥回到原来的状态吗?活着,成为易厌辞,就是你希望的,喜欢的吗?”
通透,没有人比肖琦更为通透。他年少,却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或许是三人之间他最小,有些事情虽然不避讳他,但也极少问及他的意见,久而久之,这种不理会他的意见也就成了习惯。
原生家庭磨炼出他细腻的心思。让他在日久的陪伴下,他发现易厌辞分明是破碎的,却还要展示出一副完美的姿态。他心疼也无奈,他帮不了易厌辞,只能看着他破碎再重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或许要直至一生。
但,秦征的出现,改变了易厌辞,让他那颗岿然不动的心有了波澜。肖琦看到了。
黎旭被他的话问愣了,抚心自问,那是他希望的,却不是他喜欢的。
他希望易厌辞是优秀的,无出其右的唯一。
如果一直维持那样的状态,一定能成为娱乐圈的传奇佳话。
然则,那样的易厌辞不是他喜欢的,他要拯救他!所以,找到了高尙臣。
黎旭后知后觉,从什么时候起,黎经纪成了黎哥,黎哥成了旭哥,旭哥成了哥。又从什么时候起,黎经纪你好,到黎经纪麻烦了,再到黎哥救我。他什么时候变的?黎旭僵硬的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秦征,好像就是这个人来了,他变了。
“操!他妈的!”
“黎哥,不至于,几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在二人良久的沉默中,易厌辞仍旧不觉得照片有不妥,眼神暧昧了点而已,拉着手而已,就这么点解读,翻不出浪花。
黎旭定了定心,他知道就凭几张照片掀不动易厌辞这条大船,只有他被禁锢在原地,享受着曾经的舒适不愿前进。现下,肖琦的话提醒了他,易厌辞已经迈出了一步,连肖琦都看出来,他不能继续犯傻的固步自封,“嗯,没事。辞辞,你信我吗?”
这话问的,连一旁的秦征都一头雾水。在世上,易厌辞恐怕最信任的人就是黎旭,其次是肖琦,这才让他回国就想第一时间铲除二人。他嫉妒他们患难与共,嫉妒他们同行的岁月,而他只能遥望。呵,遥望是褒义词,是窥视。予他慰藉的只有问候的邮件,和众人皆可观赏的影视资料,还有一张张偷拍的照片。
“当然。”易厌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绝对不简单。黎旭很少会像今天这样问他信不信,他上次郑重其事,还是多久前?大概是黎旭第一次找到他,说他要做自己的经纪人,问他:只有这双眼睛,能看到发光的金子,易厌辞,你信我吗?
黎旭低沉道:“易厌辞,无论你选的是康庄大道,还是蜿蜒小路,哥都会在前面给你把路扫净铲平,你只管走,有哥在,你崴不了脚。”
“黎哥,你怎么了?”
“照片已经发到网上了,估计会有粉丝和记者过来,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
黎旭离开宿舍,顺带着叫走了秦征。
趁着时间还早,肖琦留在宿舍内,躺在秦征的床上,又补了一觉。
易厌辞则躺在床上睡不着。黎旭说要给他铺路,这路已经铺的很好了,还需要铺什么?他叫走秦征又是干什么?
想着想着,易厌辞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学校的起床铃声。
老师们早已站在一个个宿舍门口,学生们陆续醒来,整理宿舍,陆续洗漱,换上干净的校服,系上红领巾。
清晨朝气蓬勃,学校欢声笑语。
等易厌辞到学校食堂,学生们在排队打饭。早餐虽不隆重,但胜在营养均衡,鸡蛋牛奶各种肉质食品样样都有且管够,小孩子的胃口很大,在贫困的山区里,这样的早餐已经算是中上等水平了。
秦征给他取来早餐,一枚鸡蛋,一杯牛奶和少许主食,自己则只是两个蛋和一块面包。
易厌辞问道:“你就吃这么点,能饱吗?”说完,从轮椅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水壶,“去,打点热水过来。”
在后厨接了热水,将水壶放在易厌辞面前,秦征问道:“要热水干什么?”
易厌辞弯着腰,在轮椅的侧袋里一通翻找,“吃鸡蛋不喝点东西,也不怕噎着。”须臾,拿出一袋东西,甩了甩撕开倒进水壶,搅拌均匀后推给秦征。
秦征轻轻叹气道:“辞哥,我不喝。”
“为什么?”
“我喝牛奶过敏。”
当然记得,秦利说过,他母亲给他喝下带安眠药的牛奶,秦征过敏吐了出来才侥幸没事。怎么可能再让秦征喝牛奶,别说他过敏,就是不过敏,牛奶恐怕也会成为秦征的阴影。
易厌辞将壶盖打开,递到秦征面前,让他闻了闻,“我知道,特意给你带的豆浆粉,凑合喝点。”
秦征抓着水壶,因用力而泛白的指尖,突出的骨节。他何其幸运,遇见易厌辞,他记得在乎他的所有。“辞哥,你还记得。”
“别露出那种表情,”易厌辞小声道,“我记得是应该的,会对你好也是应该的。你乖乖的,我一辈子对你好。”
什么叫乖?易厌辞没有明确的定义,大概只是随口一说。
或许,选定了一个人,即便他不乖,也只要是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