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利,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易厌辞,我够资格拦你了吗?”
秦利的话如同细针扎在易厌辞的心里。或是受了黎旭的影响,他一直以为利秘书,不对是秦利和秦征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原来他们是姐弟,亲姐弟。
易厌辞看着秦利的面容,再回想一下秦征,桃花眼很像,鼻梁挺拔很像,越看越像,怎么他之前就没往这边想过呢!
又想到两人一左一右的踩断张宏伟的手,还有那不可一世的神情语言,尤其是那句:
“还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秦征第一次在他家时说过,秦利在与三家谈判时也说过。
他当时有所觉察,却含糊而过,以为是口头禅。
易厌辞沉默片刻,道:“即便你是他亲姐,我也不认为秦小姐有绝对的资格拦我。”
秦利喟叹一声,似是下定很大勇气,“易先生,我很欣赏你,但我弟弟,他确实不符合你完美无瑕的要求。”
易厌辞握紧拳,这是出事当天他对秦征说的话。呵,果然是亲姐!
“易先生别误会,不是秦征告诉我的,是他发病前嘟囔时,我听到的。他看着你进CT室,一直在念着你对他的要求,对你忠诚、与你心意相通、自身完美无瑕。这几个字从你救他的那一刻便是他的支撑,他强撑着送你到医院,听到医生说你脑震荡不用手术。”
他要见到秦征,要见到秦征。易厌辞转动着轮环,再次被秦利挡住。“秦小姐,你想怎样。”
秦利推着轮椅到一旁,自顾的坐下,悠悠道:“易先生,我说了,我很欣赏你,所以我要跟你说一下秦征。”
易厌辞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不需要,谁也不可能完全注解另一个人,他要自己去看。
秦利抓着轮椅的握柄,“等等,你贸然出现,只会加重他的病情。不如听我说完,如果这样的秦征你还要,我不会拦着你。如果你不要了,等他稍微稳定一些,我会带他回英国,并永远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易厌辞松开了轮环。
秦利放开握柄,双手合十抵在额头,深吸了一口气,“秦征,他有狂躁症。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任何时间,任何事件,任何情绪,都可能是他爆炸的导火索。你和他在一起,要付出很多,你的温柔,你的包容,你的耐心,缺一不可。我是他亲姐姐,他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们在一起。但如果跳出这层关系,我作为旁观的第三人,我希望你离这种人越远越好,你值得更好的人。”
二人间良久的沉默,长廊中只有悲鸣的呐喊。
易厌辞道:“我想见他。”
秦利鼻腔哽塞道:“易先生,你做出选择了吗?”
“不知道,但......我想见他。”
易厌辞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愤怒,没有惊诧,甚至没了思考。
一心只有一念,他要见他。
秦利推着易厌辞到病房窗前。那是一面巨大的钢化玻璃,易厌辞看着病房内。
房间空空如也,有且只有一张病床,秦征的手脚被绑在病床两侧的围栏上,数道捆绑带压在他身上,又从病床下绕过,甚至额头都压着绑带。
他能做的,只有挣扎与谩骂。
秦征下意识向玻璃窗偏头。
易厌辞轻微抖了一下手臂。
秦利小声道:“放心,这是单向玻璃,他看不到你。”
“为什么要绑着他。”
秦利推着易厌辞回到隔音门前,方才易厌辞的颤抖她看到了,或许她该带秦征回去了。
“暴躁伤人是狂躁症发病的特征之一,他第一次发病时砸了房子打伤佣人,也伤到了自己。没有人能在发病期间控制的住他,只能在有发病苗头前注射镇静剂,然后绑着他。”
“这次因为什么发病。”
秦利沉默了,她不能说。或许告诉他,是看到易厌辞流血受到了刺激才发病,会博得易厌辞的怜悯和愧疚。但,秦征利用过他的愧疚,他后悔不已。她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她要的不是易厌辞对他弟弟的愧疚,愧疚终归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唯有爱不会。
“叮”电梯门再次开启。
从电梯内走出一个男人,一身西服板正得体,鼻梁上架着眼镜,逆着电梯的灯光,脊背挺拔举止儒雅。
那人站在电梯前,两名保镖挡在他身前。
易厌辞看了一眼,又偏头对秦利道:“秦小姐,麻烦帮我准备一副拐杖。”说完,他转动轮环向男子而去。
穿过隔音门,易厌辞停下,费力地摆正轮椅,将隔音门关上。
易厌辞朝保镖道:“借个地方。”
男人接过轮椅握柄,推着易厌辞走向长廊尽头。
还是那轮明月,却不知为何又被乌云遮盖,凄惨的冒出一角展现给世人观摩。
易厌辞枕在轮椅背,硌的他后颈生疼。原来,月光也很刺眼。
“尚臣,有烟吗?”
男人就是易厌辞手机中的那个名字,高尚臣。
高尚臣打开窗户,微笑道:“你知道,我不吸烟。”
易厌辞失落道:“好吧。”顿了顿又道,“你怎么上来了?”
“你不在病房,”高尚臣磁性的嗓音总能适当的舒缓情绪,“肖琦求我上来看看,我就来了,没打扰你吧?”
易厌辞摇摇头,“我需要你给我提些建议。”
“以什么角度?”高尚臣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本子,“如果以朋友的角度,免费。如果以专业的角度,友情价五千。”
易厌辞冷笑一声:“冷血的资本家。”
高尚臣回道:“彼此彼此,凉薄的唯我者。”
易厌辞沉默片刻道:“如果,一个人不在预想之内,不符合要求,该怎么选?”
“是里面那个?ical symptom mainly show mania.”
易厌辞点头。他听懂了,也没听懂。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了。
高尚臣道:“如果以朋友的角度,我建议你离远离,这种人很麻烦。”他清了清嗓又道,“如果以专业的角度,以及我对你多年的分析总结,你可以尝试接受。难以抉择本就是答案。”
易厌辞推动轮环,“评估合格吗?”
高尚臣关上窗户,郑重道:“合格。”
一方的越界,是无终的单恋。双方的越界,是彼此的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