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呼哧……
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迫切的脚步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回荡，小道之上，一男一女正在赶路。
少女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捂着心口，示意齐雨寒停下。
齐雨寒虽心中焦急，却也不能忽视少女的身体状况，连忙搀扶着她到路边歇息。
只听得少女肚脐传来咕噜咕噜声响，这是肠胃的哀鸣。
齐雨寒眉头一挑，心中涌现一抹愧意，难道公主没有吃饱？
都怪自己大意，竟然如此虐待公主，实在该死。
然而，齐雨寒在包袱里摸了半天，只找到一个只剩下一半的粗粮。
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问她要不要吃。
少女摇了摇头，如今赶路要紧，告诉少年不要因小失大。
失去朝廷庇护的人族，性命便如同草芥一般，生杀予夺，凭妖一心。
唯有尽快寻找到庇护，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而青丘，就是他们二人的目的地。
就在这时，远方一道墨色身影不断靠近。
少年警觉，看向那道身影，随即便是瞳孔一缩。
是他！
汗毛不受控制的竖起，咽了口唾沫，而后张开双臂，护在了少女身前。
凌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中喃喃道：“妖，妖怪……”
齐雨寒见状连忙呼唤少女，可少女便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目光呆滞。
邶留期旬歪着头，嘴角一咧，只觉得好玩，这娘们好像很怕妖怪？
有意思……
“这位兄台……”
邶留期旬看向齐雨寒，问道：“尊夫人可是饿了？”
“可需要吃食？”
齐雨寒一愣，这才注意到，邶留期旬手上正拿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鲜血正从上面滴落，而后没入泥土中。
“这，这是什么？”齐雨寒手有些发抖，问道。
“腿啊，人腿……”
齐雨寒心头一颤，如此规模，怕是个健硕男子的腿。
他又回想起早上与掌柜搭话的淳朴身影，似是想到了什么。
少女见此更是娇躯一颤，像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抖如筛糠，面色苍白。
“你杀了他？”
邶留期旬一笑，并没有回答齐雨寒的问题，而是问道：
“再问你一句，尊夫人，到底要不要？”
询问，威胁。
邶留期旬要给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他齐雨寒，身为状元郎，天下儒生的代表，绝不会与此等妖邪同流合污！
“我们，我们有干粮，不需要你的施舍！”
尽管嘴上说着不要，但肚子已然饿的咕咕响，邶留期旬像是已然看穿，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天天素食淡饭的，就算是圣人嘴里也要淡出鸟来。”
“不如随我，天天吃山珍海味罢！”
只见他大手一扬，墨绿流光飞起，越过齐雨寒的上空，滴落些许血迹，在脸庞上流淌。
“凌儿！”
少女双手鬼使神差的摊开，接住了邶留期旬给的东西，然而，在看清的一刹那！
“呕……”
齐雨寒陡然回头，看到少女无事，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看清少女捧着的东西的时候，也是瞳孔一缩。
这是一颗婴儿的头颅！
面部狰狞，还保留着生前的惊恐，脖颈处像是被利器切开，十分平整圆滑，就像掌柜所描述的那样！
齐雨寒心中的猜想已然被证实，随即无边的黑暗笼罩在少年的心头，自己两个肉体凡胎，真的能在如此妖孽手下走脱么？
少女双手一颤，似乎难以承受如此冲击，只觉得肠胃一阵翻涌，而后趴到一边呕吐着。
“浪费食物，可不是好习惯呢……”
邶留期旬咧嘴一笑，化作墨绿流光，径直本向少女。此时少女背对着凶妖，还没有意识到危机已然降临。
齐雨寒却是心头大骇，大声喊道：“妖孽，你别碰她！”
然而，邶留期旬并没有攻击少女，而是捡起少女身后的婴儿头颅，而后整个放入自己的嘴中。
嘴巴咀嚼着，舌头搅拌着，口腔蠕动着，像是品尝着人间至味。
“人类幼崽果然鲜嫩，就是有些硌牙……”
只见红白之物从邶留期旬嘴角流出，那是婴儿的血液与脑浆！
齐雨寒握紧拳头，痛恨自己的无力，眼睁睁的看见一个生命逝去，竟然无能为力。
“妖孽，你就没有母亲吗？”
“你可知你杀了这孩子，他的母亲该有多伤心？！”
不料邶留期旬哈哈大笑道，“母亲？早死了……”
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怀恋，只是一抹残忍，而后继续说道：
“你说他的娘亲？已然被我抽干了血液，成为一具干尸。”
“说起来，那娘们虽然是有夫之妇，但血液之甘美倒是不输处女……”
这话听的齐雨寒脊背发凉，这得杀害多少生灵？
朝廷为何不管管？！
“好了，闲话少叙。”
只见邶留期旬眼中墨光涌起，一个回转，脚步错综扑朔，转眼间已然来到少年身后。
齐雨寒只觉得寒气逼人彻骨，身躯无法动弹，好像有无形的小蛇在身体上游动！
少女见状，心中无比担忧，冲了上来，只是刚一触碰到邶留期旬，便是一阵妖光荡漾，而后少女被震飞，血溅三尺，朱染白裳，生死未卜，不省人事。
齐雨寒眦目欲裂，大声呼喊着少女的名字！
“凌儿！”
嘴巴，已经是少年现在唯一能动的地方了。
“你的嘴巴好像很灵巧的样子……”
“想来，头颅的滋味定然不会差。”
说着便要运转妖力，取下少年的头颅作为餐饭。
就在这时，一道墨光自少年体内荡漾而出。
不同于邶留期旬的弑杀妖光，这一缕墨光，充斥着恢弘与正气！
邶留期旬瞳孔一缩，“浩然真气……”
这个不起眼的读书人竟然修炼到了这等境界！
修有浩然真气者，虽然于常人无用，但妖魔鬼怪不能侵其身，魑魅魍魉不得犯其神。
总之，浩然之下，神魔禁行！
邶留期旬咬牙切齿，大笑道：“凡人，是我小瞧你了。”
“不过你以为，我一代大妖，只有这等斤两吗？”
随即气势瞬间澎湃，墨绿妖光沸腾，身后有九首虚影浮现，血腥气弥漫，威压漫天。
齐雨寒瞳孔一缩，“这是……祸神一族，相柳！”
“难怪如此嗜杀成性，原来是家族遗传！”
回想起年少读过的圣贤经文，不由得心中了然。
怎么办……
他寒窗苦读不过十六载，如今不过初入儒道门槛，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如此大妖！
事到如今，只能拖延时间，将希望寄托在未知的救兵上了。
“我听闻，贵族的名声似乎不太好听。”
邶留期旬像是被触动了逆鳞，眼眸一眯：“人类，你想拖延时间？”
“非也……”齐雨寒笑着说道。
“我听闻蛮荒之地有岛，名曰东瀛，而东瀛之上……”
“住嘴！”妖音浑厚，掺杂着些许怒意。
“那不过是我族的败类！相柳一族不输其他妖族！”
齐雨寒轻笑，“是吗？”
“可那一战，却是将神州的脸都给丢尽了。”
“我偌大的神州竟还不如一弹丸小邦有吸引力……”
“也不知其余各族，会如何看待贵族呢？”
“叛徒，耻辱，亦或是眼中钉、肉中刺？”
邶留期旬眉头紧紧皱起，甚至能夹住落叶，拳头攥紧，似乎是被挑起不太美好的回忆。
“人类，休要拖延时间，且听，丧钟已然为你而鸣！”
只见邶留期旬欺身而上，携带刚猛无俦的气势，神威排山倒海。
齐雨寒只觉得膝盖一软，心道糟糕，抗不过，躲不过。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么……
齐雨寒将少女护在身后，闭上双眼，坦然面对死亡。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流光闪过，香烟阵阵，只见一道茕孑倩影出现在齐雨寒身前，素手芊芊，眼看着就要伸向墨绿妖光。
齐雨寒只听得一道金铁交鸣声响起，睁开双眼，只感觉三观倾覆。
“诸位圣贤，你们看到了吗……”
这个姑娘竟然用手挡住了一代大妖的全力一击！
烟尘散去，邶留期旬看清来人后，差点一个踉跄。
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