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惊，男子也是瞳孔一眯。
“师兄？”
涂山素影倒退了几步。
龙虎山的老天师有三个弟子，大弟子秦汜以，二弟子 王人暮，三弟子李梦渊。
三人各有所长，且关系和睦，胜似亲兄弟。
若是李梦渊醒来发现真相，又该如何自处？
少女陷入深深的纠结中，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是他的话……”
“你们动手吧。”
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确定？”
同时内心也是蠢蠢欲动，若是血祭了这少年，完全可以补足那五个血球缺失的精血，救活李梦渊。
可若是不救，再去寻找的话……
还有四个时辰就到第二天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秦汜以却是说道：“不要再啰嗦了，动手吧。”
涂山素影没来由得一阵心酸，闭上双眼，一行清泪划过。
秦汜以一阵无语，自己血祭，你个婆娘流什么泪？
而后向两人问道具体的操作。
“之后我会以涂山秘法魅惑你，然后……”
“停停停！”少年打断道。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
难道他想反悔？
不知道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干嘛迷惑道爷我？”
“难道……”
少女俏脸通红，呸呸呸！
想什么呢！
“血祭的过程，特别是活人血祭，很疼的！”
“施展魅术，只是屏蔽你的痛觉！”
秦汜以只感觉自己被看不起，而后倔强地反驳道：“我才不怕疼呢……”
男子却是上前，“年轻人……”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抵抗力。”
“剧痛之下，很少有人能自持。你那时候要是动一下，整个仪式就会立刻崩溃。”
“到时候……”
秦汜以闻言心神一凛，点了点头，答应了二人的要求。
“但是，我要先做一件事。”
男子和涂山素影点头，瞬间会意，而后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师兄弟二人在房屋内。
秦汜以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露出玩味的神色。
“小师弟，大师兄我看你来啦！”
“我说你也真不仗义，去涂山求亲，也不带上我一个，不说当伴郎吧，挨揍时也帮你分担分担……”
“现在好了，你是人事不省了，我，师尊，老二，可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龙虎山上急的团团转，老二更是发了疯似的在人间找你！”
“你小子倒好，在这里做春秋大梦是吧？”
“……”
一人一张嘴，话像是永远也说不完。
也罢，反正都要死了，以后也没机会说了。
“最后一点，你小子给师兄我记住喽！”
“我秦汜以，不是被人杀死的，更不是给人敲晕的……”
“我是自愿给你献祭的，你以后要是醒了，可别到处嚷嚷着要给我报仇！”
“这要传出去，多没面子啊，你说是不？”
“不说话，当你点头了？沉默是金，真乖！”
秦汜以抚摸着李梦渊清秀的下巴，回忆的漩涡泛起。
记忆是一场旧物的复苏。
往事点点浮上心头，少年时而笑，时而哭，时而捏捏李梦渊的脸庞，搞得李梦渊一阵皱眉。
“哎呦，师兄弄疼你了吧？”
“对不起呀……”
秦汜以揉了揉少年的秀发，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直到少年眉头舒展，秦汜以才缓缓起身，呼唤着门外的两人。
“准备好了？”男子问道。
秦汜以点头。
“不再叙叙旧？”少女问道。
秦汜以摇摇头。
差不多了。
再聊下去，就不想死了。
“我随即开始施法，你心神抱一，不要抵抗。”
秦汜以点头，而后看向少女的眼睛。
只见一缕紫芒自少女眼底升起，而后秦汜以只感觉精神识海被狠狠地轰击一下，然而自己并没有防御，而是任由那道妖意入侵、控制。
片刻后，少年的黑瞳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森然紫意。
少女看向男子：“我们真的要如此么？”
“他可是李梦渊的……”
男子摇了摇头，“事已至此。”
“况且这也是他的意思。”
“涂山素影，记住，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这是她教会我的。”
少女一愣，心头一横，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少女意志的控制下，只见少年转身，来到李梦渊床前，而后拿起茶几上的匕首，朝着自己脖颈上的动脉就是一划！
刺啦！
汩汩的鲜血竞相奔涌而出，流过自己的身躯，只见男子手中黑光闪耀，那血液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静静悬浮在空中，成为一个球体。
随着血液越流越多，球体也逐渐膨胀。秦汜以的脸色逐渐苍白，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心肺高速运转，已然支撑不住身体的负荷。
男子眼中血光闪烁，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少女问道：“差不多了吧？他的血已经只剩下一成了……”
“可以救活……”
少女露出喜色，正要撤除控制，却被男子制止。
“这是为何？”
“虽然能救活，但毕竟被冰寒妖力封存了好几天，就算苏醒，也是个废人。”
“你说，对于他，能接受吗？”
少女一愣，李梦渊这么好胜的一个人，知道真相后，估计会疯的吧？
“那，你的意思是……”
男子朝着秦汜以走了几步，雪白发丝随风飘扬，“若是能将那少年的修为嫁接在李梦渊的身体上，情况会完全不一样。”
“别说完全恢复，即使彻底改变体质也是有希望的……”
少女跺脚，“你别开玩笑了！”
“肆意夺取他人修行成果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乃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举。我身为涂山嫡系，怎能，怎能……”
男子轻笑，略一回眸：“小公主不妨掂量掂量，孰轻孰重？”
“这天下，与你有何关系？”
“在涂山内，你是小公主。”
“出了涂山，你就变成大英雄了？”
少女闭上眼睛，娇躯有些颤抖，牙齿紧紧咬着嘴唇。
而后走近秦汜以，看着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身体，沙哑道：“对不起了……”
少年随即接收到了指令，之间他操着刀，朝着自己胸膛狠狠一捅！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少年已经被屏蔽了痛感，完全听不到神经的嘶吼与呐喊。
片刻后，一道半米长的狰狞伤口已然浮现在少年胸膛上。
稀罕的是，伤口中竟然鲜有鲜血流出。
少女颤抖着运转法力，紫光闪耀，化作细丝，缠绕着少年的五脏，而后拖拽而出。
原先连接着的血管纷纷断裂，但却没有鲜血迸射。
秦汜以周身的血液浇灌在脏器之上，后者顿时通红，甚至还在跳动着，保留着人体的余温。
五个通红的脏器在李梦渊周身环绕，男子欺身而上，运转法力，五个血球也是迎上去。
只见李梦渊胸口符文突然亮起，妖异而神秘的脉络浮现，天地气机被勾动，滚滚灵气如同朝宗一般朝着李梦渊身躯涌来。
阵法被激活，脏器与血球旋转着，旋转着……
速度逐渐变快，到后来，已然变成一个血环，将李梦渊包围在里面，密不透风。
速度快到一个程度后，又慢了下来，在男子的操纵下，缓缓融入少年的身体内。
就在这时，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突然闪过一抹惊雷。
轰隆隆！
这惊雷，渗透着深深的血色！
少女大惊，看向血色雷霆，这是天谴！
随即看了看专心的男子，而后下定了决心，飞出门外，直入云霄，于血光闪耀处与天地抗衡。
一个时辰后，看着血球逐渐融入李梦渊身体，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后注意到外部的变化以及消失的少女，瞳孔一缩，也是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直接来到了外面。
苍穹之上，少女已然遍体鳞伤，看着眼前的超然身影，眼中满是坚毅。
就与三日前的李梦渊一样。
那道身影气势突然暴涨，周围雷霆一阵收缩，血意更加凝实。
少女知道，这并非实力跌落，相反，雷霆会更加精纯，浓度会更加恐怖。
“妖孽，你以活人血祭，犯下滔天罪行，你可知罪？”
少女嘴角轻轻一勾，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却没有言语，只是看着眼前的执法者。
执法者见状大怒，小小狐妖，竟敢如此狂妄！
周遭血色雷霆瞬间沸腾，就在他准备使出全力一击轰散这片罪孽的时候，突然嘴巴张大，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少女原本以为必死，闭上眼睛，可良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于是便睁开眼睛，也是一愣。
只见一道血淋淋的手掌穿过执法者的胸膛，还朝着自己比了一个?，少女不禁莞尔。
有惊无险，真是调皮。
而后执法者的身躯化作万千雷光，消散于世间。
尘归尘，土归土。
少女也是感觉天旋地转，而后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