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一处小木屋内。
水流声潺潺响起，一位少女正在水池边拧着毛巾。
而后转身，走向房间。
房间内，床上正躺着一位少年。
少年面容清秀，他叫李梦渊。
龙虎山上的一位道士，三年之前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少女。
也就是涂山素影。
少女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少年脸庞和身体的血迹。
现在回想起来，俏脸还是红扑扑的。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一种词语难状的情愫在心中发酵。
就在这时。
吱呀！
木门打开了。
少女原本就没有关门，也许是早就料到有谁会来。
“你到底还是用了那股力量。”
一位白发男子款步而来，一身黑袍，像是来自九幽的使徒。
少女没有看他，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男子也不恼，看着少年。
“很好的苗子。”男子评价道。
少女抬眸：“你认真的？”
“当然。”
“你收他为徒如何？”
男子身形一僵，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
少女黛眉轻皱，好似有些不悦。
“怎么？”
“拜我为师，因果太大。”
少女有些不解，他来自昆仑虚，拜他为师应该是福缘深厚才是。
男子看出少女眉宇之间的疑虑，并没有做出解释。
“他伤的很重。”
少女眼中露出柔和，“我知道。”
“姐姐那一掌没有留手。”
男子血眸一眯，“但，不像是涂山的风格。”
“虽然有意掩饰，但仍不纯粹，瞒不过我。”
少女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有意嫁祸，目的是离间我和涂山之间的关系？”
男子点头，可以这么说。
少女略一思索，而后眼睛更加通红。
“可是……”
“他伤的真的很重啊。”
“经脉，脏腑，血肉都已经被冻成冰块了，道基也是死气沉沉，真气根本不能运转……”
少女越说，便越是哽咽，若自己能早一刻来此，根本不会如此。
“话虽如此……”，男子垂眸，闪过一道精芒，“却也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
少女猛然抬头。
“你说什么？”
“还有挽回的机会？”
迫切，恳求。
男子点头，“只是……”
“只是什么？”
不同于先前的冷若飞霜，爱答不理，还没等男子话说完，少女就接了话茬。
男子一笑，继续说着。
“只是这法子有些魔道。”
唇齿开合间，男子说出了那个法子。
少女嘴唇紧闭，美眸中闪过挣扎与犹豫，心中有些不忍。
血祭之法，实在有伤天和。
少女闭上双眼，男子并未打扰，款款起身，透过小窗，眺望远方弄水的白鹭。
片刻后，少女睁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今晚，麻烦你来一趟。”
男子眼中露出一抹诧异，点头道：“我蛮惊讶的。”
“怎么？”少女歪着头。
“传闻，涂山的小公主自小心地善良，连蚂蚁都不敢踩，见到杀鸡屠狗都要捂住双眼，退避三舍。”
“只是没想到，今日却能采纳在下的建议。”
“幸甚。”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很开心。
“不舍不得，小舍小得，大舍大得。”
“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
“因为……”
“总有人在前面等着自己啊。”
男子看着眼前的少女，一瞬间，好像成熟了不少。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成熟是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
而后男子笑着转身，离开了房屋。
脚步声渐渐远去，少女似乎没有察觉，一动不动。
而后搬了一张椅子，就在少年旁边，痴痴地看着他，心中悄然临摹着他的眉宇五官。
真帅。
……………………
黑幕悄然降临，夜色归阑，曙光临近，星辰前移。
少女坐在户外，仰望星空，光着脚丫在溪里淌水，惊起鱼儿乱舞。
不久，一道黑色身影来临，站在身后。
脚步没有声音，静悄悄的，像黑夜的孩子。
少女领着男子进屋。
“要我陪你去吗？”男子问道。
少女白了一眼。
“你又不是我夫君……”
男子愕然，心道还是上古的仙子好相处。
那时风气开放，才不会在意这种夫君不夫君的繁文缛节。
最终，两人达成协议。
少女去村落，男子守家。
守家也未必是狗，对吧？
好在少女跑得快，要不然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自己得留下三条尾巴。
一尾赠男子，一尾送良心，一尾贻月光。
少女启程了。
妖力运转着，少女一蹬地，便是腾云驾雾，只见自己生活的屋舍逐渐变小，稀薄的云气变得明显，高悬的皓月仿佛也是触手可及。
临走前男子的嘱咐犹言在耳。
不能太久，顶多两日。
少女暗暗记下。
同时心里也有点害怕，她害怕自己待会下不去手。
该死的怜悯……
少女闭上双眼，感受着习习凉风吹过发丝，片刻后睁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真气加快运转，少女身形化作一道紫光，划破云霄，消失于天际。
男子看着少女消失的背影，丰神绰约，而后转身，走到少年的跟前。
“真是幸福的小男人……”
随即在虚空中勾勒纹路，闪烁着血色，妖异无双，片刻后，男子已然汗如雨下，而后引导符文进入少年身体。
定魂符，防鬼差勾魂，防阎王索命。
“这么高级的符文，我自己都舍不得用……”
只见符文一接触到少年，便如同积雪遇到阳光一般，迅速消融，而后融入身体中，浑为一体。
只见李梦渊气息不再萎靡，原本打算跳崖的修为也被人定住了身形。
小木屋内，烛火摇曳。
一青一少，一立一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