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九龙塘地铁站,离出口处不远的地方,两个衣着破烂,乞丐打扮的人,坐在花坛边沿的水泥块上聊天,眼睛时不时往马路对面瞟一下。
那是“半山一号别墅”,港岛强人向华林的居住地。
这两个人不用说肯是李飞和向友,他们上岸以后,一时茫然,不知去哪里好。
只好偷偷地回到这里看什么状况。
向华林那晚出事后,身中两枪,人却消失不见了,生死未卜,成为一时的焦点话题。
但此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江湖传言渐渐平息,报纸上也难觅这方面的消息。
李飞和向友一合计,不管怎么样,都要回去看一下,所以他们连夜摸黑返回到了这里。
两人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有什么不测,只好远远地观察着。
向氏别墅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动静,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在里面,大门前杂草丛生,门上结了不少蜘蛛网,一派荒废好久的样子。
向友心情激动,终于回家了,站起身来就想硬闯。
李飞一把拉住,冷静说道:“剃头高他们坐飞机,必然先我们一步回到港岛,他知道我们肯定会回来这里,必然会布置重兵,就等我们前去自投罗网。”
“那咱们怎么办?”向友满脸茫然,理所当然的看着李飞,他才是生命中最信任的人。
“先别打草惊蛇,我们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再从长计议。”李飞沉思一下,徐徐说道。
李飞问向友,港岛有没有靠得住的亲戚可以投奔,先住下来再说。
向友想了想,他记得他爸向华林说过,以后万一家中发生什么大事,不要找亲戚帮忙,去找达叔即可。
“达叔?什么来路,靠得住吗?”李飞面色凝重地问道。
“放心,达叔和我爸是几十年老交情了,从小就看着我长大的,人很老实,绝对没问题。”向友表情倒是很自然,好像对这个达叔还挺了解的。
达叔住新界,离这里还有点距离,两个“乞丐”口袋里没有一文钱,只好靠一双脚向新界方向走去。
他们走了很多长的路,终于见到了达叔。
达叔是一个60岁左右的矮胖老头,头上已是两鬓斑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脸和善,样子有点憨厚,说话总是笑嘻嘻的。
他住在新界老旧的城区,开了间很小的快餐店。
20平方不到的铺面,除了里间的厨房,外面紧凑地放了三四张小台子,供客人吃饭。
店面装修陈旧,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但仍有不少客人前来就餐,因为这里的饭菜便宜,味道还不错。
两人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达叔正刚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打扫完卫生,扶着扫把柄在喘着粗气,
因为他除了请了个厨子,其它打杂的事务全部自己来搞,像点餐,上菜,收拾桌面,挑菜洗菜,拖地,洗碗等等,也是够辛苦的。
向友这段时间改变很大,达叔开始还没认出来,以为是来了两个客人,连忙热情地招呼。
“两位里边请,请要吃点什么?”
“达叔,不认得我了吗?”向友见到故人,无比激动地说道。
“你是?”
达叔可能是干活眼镜上有水汽,看不太清,连忙用他那脏兮兮的衣角擦了擦老花眼镜,戴好了认真地端详眼前这个人。
“我是向友啊。”向友却等不及了,连忙自报家门。
“啊,你是向……”达叔先是惊喜万分,又突然脸色一变,连忙慌张地望外面看了看,见到没人经过,才放心下来,连忙把向友拉进店了,顺手把门给关上。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啊,自从你爸出事后,我们都很担心你,以为你已经……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达叔拉着向友的手,眼中含着泪花,脸上也是无比激动。
“我……”
向友正想开口解释。
“啥也别说了,你们该饿了吧,你们先坐着,我煮点面条给你们吃。”达叔却好像没注意到向友的表情,嘴像连珠炮似的,向友想插嘴都无从下口。
达叔说完,转身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里了,走路都是带风的,完全不像是一个60岁的老头子。
“向友,这个达叔不错嘛。”等达叔走后,已经坐好位置的李飞对着向友嘴角一扬,悠悠地说道。
“那当然,小时候他经常来我家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跟我爸大吵了一架后,就很久都没来过了,但我爸从来没说过他坏话,对外都称是好朋友。”
两人正谈论间,达叔已经把两碗面条端上来了。
“赶紧,趁热吃。”达叔把面条放下后,搓了搓手,看着两人乐呵呵地说道。
向友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连连称赞:“嗯,还是原来的味道,达叔做的饭我是最喜欢吃了。”
“哟,一段时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连拍马屁的功夫都学会啦,你以前可不带这样的啊。”达叔笑着说道,不由得点了点头,脸上欣慰之情不言于表。
“哪里哪里,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不然你的生意怎么会那么多回头客呢,你说对吧。”向友一本正经地说道,说起客套话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算你小子会说话。”达叔乐呵一笑,也不反驳。
“我离开港岛有几个月了,这些天发生什么事吗?”向友边吃面条,边瞅着达叔。
达叔沉吟了一下,脸上堆满了愁容,说道:
“说来也奇怪,向大哥那晚出事后,就再也没见到人了,我托遍了所有的关系,都查不到有他的任何消息,只希望他没事吧。”
“对了,你这段时间怎么样?”达叔话锋一转,突然问起向友来。
“我……还好吧,这不,活蹦乱跳的嘛。”向友高举两只手,在达叔面前晃了晃。
没想被达叔一巴掌拍在脑勺上:
“去你的,你以为我看不出啊,你变了,变了很多,嗯,我看是件好事哈。”
“这位是?”达叔看着一旁默不作声专心吃面条的李飞。
“哦,这是我的师傅。”向友嘴巴里面塞着面条,含糊地说道。
达叔打量着李飞,眼睛一亮,一道精光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成那憨厚可掬的样子。
“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竟然是个高手,向友这段时间的改变,应该也是你的功劳吧,要多谢你这段时间对他的关照啊。”达叔笑嘻嘻地说道。
“应该的,向友自己也很努力!”李飞不知说什么说,只好客套地回应着。
“那就好,年轻人嘛,多吃些苦头,不是什么坏事,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来,等向大哥有消息了,再作打算吧。”
“嗯嗯。”
作为长辈的教导,向友和李飞不敢有异议,只好点头附和。
“我要去睡一下,不然晚餐时人多,顶不住,累得慌,没办法,年纪大了。”
达叔说完站起身来,用手捶着后腰,爬上阁楼(店面中间用木板拼成的隔层)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