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弈玄的开山大弟子,余景相已经完美做好了作为师妹师弟们榜样的职责,也为玄天门的新一代弟子树立起了鲜明的旗帜。
加上最后来的叶宾白,弈玄亲传弟子统共十二位,在与冥炎天一战后去了五位——三人入了轮回,两人去了彼岸。如今只剩下:余景相,顾青煊,徐娇娘,玉莲子,吴佳雪,慕子煜,叶宾白。
其中慕子煜是凑数的,玉莲子是客串的,顾青煊是有家室的。小宾白放在凡人世界里还是个小学生,就算是修士也没有这么残酷,会让个小学生来担事揽责。
这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弈玄唯一能托付的几人,却也不是省心的。
首当其冲的是余景相,余大师兄目前陷入了热恋,天天盯着幅画乐此不疲;再来是徐娇娘,徐大小姐倒是稳重妥帖,值得托付,可惜如今上了慕子煜的贼船还下不来;最后是吴佳雪,吴大才女最近迷上了凡人世界里的游戏,没日没夜的蹲在自己房里“发奋图强”,气得弈玄无数次想冲进去砸了她花“重!金!”购置的游戏设备。
如今的玄天门真可谓是人才凋敝,萧瑟衰微,弈玄老道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眼里喷火,嘴里吐烟的没个消停。偏偏他最得力的助手——明悟心,明道心两个老东西,不过是换了副身躯,却似性情大变了一般,一个在白天当日游神,一个在晚上当夜游神,逮着新入门路过的弟子就是一通胡吹海摔,没个正经模样。
这些情况通过徐娇娘“委婉”述说出来后,慕子煜便感觉额上淌了几滴汗下来。
他向徐娇娘问道:“这些情况我怎从没听师父说过?”
徐娇娘很无奈瞟了他一眼:“或许是师父不想让你跟着他一起烦恼吧。”
慕子煜心知肚明,干笑了两声:“啊,啊,哈哈,哈哈,师父是见我们奔波在外辛苦,体谅我们吧。”
明初心忍不住暗笑,随即他便想到什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心中拿定主意,依然不动声色的继续听几人聊天。
明丹心把这些年外出的所闻所见娓娓道来,可偏他声音温柔动听,再惊险的遭遇由他说出来,在场众人也无法切身感受到当时的紧张与刺激。
这些年明初心一直关注着,两人三不五时的也会联系,他此时只是微笑倾听,并不多话。
倒是明老头子,这些事他明明知道,却还要大呼小叫的担心,让坐他腿上的橘白一惊一乍的哆嗦。
饮宴夜深方散,出得门来,见一地洁白。
月白风清夜,寂静无人时。
众人抬头,见太阴凌空,无风无云。便是在北辰大陆,也极少见今夜这般的晴朗。
明初心忍不住道:“难得如此美景,当去赏玩一番。”
众人附和,除老爷子不想动之外,一行人结伴向后山行去。
之前明初心便说过,后山多是林海花田,以供谷中人游赏。今夜一见,确是风景秀丽。
路边多野花,艳丽芬芳。林密叶茂盛,树影婆娑。
有谷中弟子结伴同行,低声细语,更显安静。
不同于玄天门,此地的夜光植物很少,不过靠着空中明月,也能看清前方景物。
常见飞鸟乍起,偶听鹿走猿鸣。
明兰心又爬到慕子煜头上去了,两人落在众人之后悄声细语。
明兰心凑到慕子煜脖子上,不停嗅着:“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怎么越来越香了。”
慕子煜奇怪此问,想抬头去看她,却被她死死按了下去,明兰心道:“不许抬头,也不许扭。”
“这是怎么说,你别是晚上没吃饱,闻着我的肉香吧。”
明兰心轻打了他一下,嗔怪道:“你这人好不正经,人家在与你说正事好吧?”
慕子煜抱着她使劲儿晃了晃,笑道:“既然是正事,那就该有个正经模样,你这样骑在我头上算什么话。这又是在外边,要是被别人瞧见了,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人家还当我有什么怪异癖好呢。”
明兰心大怒,拧着他的耳朵道:“也就你要往那方面想,姑奶奶如今这么大一点的模样,你也能动歪心思?”
这丫头下手是真的重,痛得慕子煜好一阵龇牙咧嘴,忍不住气呼呼地说道:“你缠着我一天到晚好哥哥长,好哥哥短的,各种撩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明兰心也不扭捏,很光棍得承认道:“不错!我就是在打那枚果子的主意。不能明抢,我就想办法让你心甘情愿送上门来。”,随即她又使劲拍了慕子煜一下:“人家可是提醒过你的,让你早点把它吃了。”
慕子煜原地站定,不言不语地突然把头扭了个一百八,直直望着明兰心,吓得明兰心一个哆嗦。
“喂!你……你发什么疯……快扭回去啊……好哥哥……你别这样,我,我瘆得慌。”
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了,这深山老林,荒郊野外的,慕子煜突然来了这一出,着实吓人。
很长一段时间,明兰心被他看得小心脏乱跳,慕子煜终于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把她放了下来。
明明还是晴朗的天空,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片云,刚好挡住了照耀在慕子煜身上的月光,他站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闪着冰蓝色的光。
明兰心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摸向腰间万象。
“我这人一向运气不好,所以从来不赌。”
明兰心不知他何出此言,又把万象往身前扯了扯。
慕子煜咧开嘴笑起来,露出白森森一口牙,像是头藏在暗处躲避月光,伺机而动的狼。看得明兰心不由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之前的一个赌约到现在还没见胜负。不过看样子我是赢定了,想来我是转运了。”
明兰心听得一头雾水,天灵小姐则是翻了个白眼,对装神弄鬼的慕子煜道:“小鱼儿真是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什么叫赢定了,笑死人了。”
慕子煜正在状态,这话差点把他打回原形,好在定力够,慕子煜只是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现在想和你赌一把。赌注,就是这枚果实。”
明兰心微惊,蹙眉凝视慕子煜良久,确认他不是在逗自己玩后,点头道:“好。怎么个条件。”
慕子煜松口气,走出阴影的瞬间换了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你能让我喜欢上你,离不开你,甚至是主动把果实交给你,你就成功了。”
明兰心一愣,心想你说的这些不就是我在做的吗?
“怎样,你应是不应?”
明兰心咬着嘴唇,心里百转千回,在确认这事儿对自己没有任何坏处后,点头应下:“三年之内,如果我不能成功,我再不见你。”
明兰心应得痛快,她却不知慕子煜和天灵已经“达成共识”,自己马上就要落入这对黑心夫妻的陷阱里了。
慕子煜见她入彀,心中既定。虽不知老婆大人要做什么,不过既然是她的要求……自己应该无条件相信服从才是。
他没有一点怀疑,更没有一点迟疑——可怜的慕子煜,被天灵小姐玩弄于股掌之中。
……
明丹心正和慕少英说着话,偶一回头,却见莫名少了两个人。他道:“煜师兄和小师妹呢?难道是掉到哪个坑里去了?”
走在前方的凤筱筱听了,忍不住噗呲一笑:“要是真掉坑里,他们也不是哑巴,不会喊怎的?”
凤筱筱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大喊:“救命!救命!”
声音悠远,飘渺不定,一时间让人无从辨别从何发出。
凤筱筱惊讶看着明丹心:“难道他们真掉进坑里了?!”
明初心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散开神识仔细搜寻,片刻功夫,他奇怪道:“奇怪,怎么感知不到有人?”
月光忽的黯淡朦胧了几分,众人不由都抬头望去,却见到了极其诡异恐怖的一幕。
天空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成了蓝色,在众人视线看去的同时,圆月似有所觉,左右抖动,随即竟是凭空从中裂开,就像是睁开了眼皮一般,露出了里面深邃黑暗的虚无空间。
蓝色的月光依然在周围,众人才得以看清夜色中的那个虚无空间。
明初心后退几步,将众人护在身后,双眼闭合之间,秋微凭空出现;呼吸之间,手中也多了一把折扇。
说来也怪,那明明是方虚无空间,众人却能以肉眼看见它正在抖动。就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漆黑的空间猛然破碎,一枚拥有着竖瞳的眼球浮现出来,左右乱转间,锁定了在场众人。
除了徐娇娘和明初心镇定自若外,剩余几人都已是吓得面无血色。
那视线仿佛来自深不见底的深渊,诡异危险。
白雾渐起,一股压迫感越来越近,越来越强。明丹心和慕少英呆若木鸡,只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看也不敢看。两人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已经是被吓懵了。而凤筱筱也是手软脚软,跌坐于地,死死扯着徐娇娘的衣裙下摆,浑身发抖。
杀意。
这是徐娇娘再熟悉不过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杀意冰冷强大,无可阻挡。这般恐怖的压迫,足以摧毁一个寻常人的理智,若非徐娇娘久经杀伐,此时怕也如凤筱筱几人一般,只能闭目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