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晚歌点头,认同道,“我早就发现了,这里很奇怪。”
“首先是这个地方,也太穷了!连个驿馆都没有,你不觉得穷的太离谱了吗?一路上除了乞丐,连个正常人的影子都很难看到。”
“还有这个客栈,也太破了!一看就是年久失修,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住过的样子。……你看那些桌凳,上面有刀剑砍过的痕迹,还有窗纸,补丁打了那么多,太像话本子里的黑店了!”
顾晚歌一脸深思的说:“咱们是不是……进了一家黑店?要不要告诉北山叔叔,让他提防一下?我早就觉得那个知县有问题,你看他尖耳猴腮,长得跟个骷髅架子似的,哪里像个好人?一定不安好心!”
容奕:“……”这倒也不至于!
“驿馆是因为年久失修,又突逢大雨,所以房梁塌掉了才不住的。至于这个客栈是不是黑店……有曹将军在呢!而且我看那个知县带来的手下,都与他一般无二,皆是一副骨瘦嶙峋的模样,就算不安好心,恐怕也没几两力气做坏事,更何况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军汉,他们就那点儿人手,怎么可能制得住我们?”
顾晚歌闻言显然有些失望:“既然他们没有问题,那你为什么要说这个客栈奇怪?”
“就像你说的一样,这个客栈太破了!”容奕眉头微微皱起,“晚歌,你有没有发觉到,我们离吕城越近,遇到的流民和乞丐也就越多,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这样的景象,我在京都的时候还从来没有看到过。”
“而且,我还发现,走过的地方越来越贫瘠了。”他打量着屋内的布局,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这个地方,显然是已经废置了很久,难道这里都没有需要住客栈的人吗?”
“没钱怎么住客栈?”顾晚歌对这种事情并不关心,随口道,“有钱的人恐怕也不会住到这种地方来,就像我们,不也是逼不得已才住到这里来的吗?”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贫穷?”容奕想不明白,“我们在京都的时候,分明连个乞丐都很少看到,为什么到了这里,会有这么多的流民和乞丐?”
顾晚歌摇头。
她有些疑惑:“你这么在意这些做什么?反正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这些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容奕:“……”
他看着顾晚歌一脸天真的神色,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出口。
如今只是临近吕城,流民和乞丐的情况就如此严重,若是到了吕城,那又该是一个怎样贫瘠的地方?
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容奕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他们吃的饭依旧是自己所带的粮食。
虽然他早就猜到这个地方恐怕拿不出东西来招待他们,毕竟如果有粮食的话,那个知县也就不会饿成如今那副模样,可是亲眼看到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他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早在更早的时候,容奕就发觉到路上招待的伙食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少,特别是近些日子停留的地方,有好几处都拿不出食物来,他们吃的都是自己所带的军粮。
容奕不知道曹北山此次护送他到吕城到底带了多少军粮,但他知道,如果吕城的情况比这里还要严重的话,那么他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就有要饿肚子的风险。
身旁的男孩显然还不知道前路未卜,正认真且挑剔的把面饼上的胡萝卜粒扣到容奕的碗里。
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天空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压抑不安的感觉。
容奕吃力的啃着手中硬硬的面饼,味同嚼蜡一般。
……
因为清理道路需要时间,所以这几日他们便只能留在客栈里休息。
曹北山嫌知县手下的人干活太慢,所以亲自领着自己的手下去清理山道,他临走时还不忘留人看着顾晚歌他们,免得去惹事生非,弄出些麻烦的幺蛾子出来。
今日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顾晚歌趴在窗边,眯着眼睛去看晴朗的蓝天。
随着放晴的天气,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多起来,很快,便有商贩开始出来摆摊,大声的叫卖自己的商品。
那些叫卖的东西看起来都过于陈旧,根本没有人愿意停留,顾晚歌在楼上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很快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
正当她百无聊赖的想要起身关窗的时候,一抹鲜艳的红色顷刻间便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个扛着草棍大声叫卖着糖葫芦的小贩,不仅吸引了顾晚歌的目光,同样也吸引着满街行人的目光。
“怎么了?”
发觉到顾晚歌的异常,容奕疑惑的走了过来,恰好看到那个小贩扛着鲜红欲滴的糖葫芦从客栈前走过。
“哇——”
他也忍不住的惊呼出声来。
“想吃吗?”
顾晚歌兴奋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容奕一听就知道她想要出去,……毕竟他们已经被闷了太久,早就想出去玩了。
“可是……”容奕有些犹豫,但顾晚歌压根儿就不给他犹豫的时间,拽着他就去策划如何偷偷的跑出去。
在这种事情上,顾晚歌一向天赋异禀。
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成功的出现在人流稍显拥挤的大街上。
“今日的人,好像格外的多。”容奕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人流,好奇道,“今天莫非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没有人回应他,容奕疑惑的目光向身边看去,只见身旁早已空无一人,他当即就有些紧张的抬头四处寻找,一眼就看到前方已经走远的红衣男孩。
“……”
也亏得他总爱穿的这么亮眼,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到。
“顾晚歌!”容奕追了上去,皱着眉头道,“不要乱跑,很危险的!”
顾晚歌在四处寻找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根本没空搭理他∶“人去哪儿了,走得倒是挺快……”
“……”容奕,“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如今竟是连我说话都不好好听了吗?”
鲜艳夺目的红色在街道拐角处一闪而过,顾晚歌眼尖的看到,当即就追了上去∶“在那里!!”
容奕∶“……”
他忍不住的头疼起来,一边喊着顾晚歌的名字,一边在心里后悔跟他出来。
正懊恼间,就见到前方追人的顾晚歌突然停了下来。
容奕差点儿撞上他,又无奈又生气∶“又怎么了?”
“不对劲!”顾晚歌道,“太奇怪了!”
她摇着头,很着重的又强调了一遍∶“太不对劲了!”
容奕∶“……”
容奕∶“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说这地方这么穷,都吃不起饭了,怎么还会有人卖冰糖葫芦这种零嘴?”顾晚歌看向容奕,“而且,你不觉得咱们出来的也太过顺利了点儿吗?”
“容奕,你知道吗?”顾晚歌阴恻恻的凑近脸色微变的男孩,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一般话本子里出现这种情节,都是要出事儿的节奏。”
容奕果然脸色微白,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出……出什么事儿?”
“当然是……”
“我不听我不听!”容奕突然反应过来的打断了顾晚歌的话,一脸恼怒的看着她,“你又想吓我!我才不会上当呢!”
顾晚歌闻言一脸无趣的摆了摆手∶“没意思!”
“是没意思!”容奕一把抓住她的手,皱着眉道,“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我真觉得有点儿怪怪的,还是赶紧回去客栈比较好。”
“你还真是胆小。”顾晚歌嘴上嘲笑,手上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挣扎的被容奕拉着走,她口中嘟囔,“算了!反正也追不上,没意思,还是回去好了……”
大声说完这句话,她就快走两步与容奕并肩而行,声音压的十分低∶“没开玩笑,不要露出异样的表情,容奕,我们可能被盯上了。”
容奕∶“……”
他忍不住的想扭头去看顾晚歌,又生生的给忍住了。
顾晚歌低道∶“有人在故意引我们出来,刚刚那个卖糖葫芦的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已经在那条街口拐了三回弯了!”
“小心!”
话音刚落,慌张的容奕还是没躲及,跟路上的行人撞到了一处。
卖糖葫芦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分外响亮。
顾晚歌一面把容奕拉起来,一面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拐第四回了,这算盘子都要崩我脸上了!”
容奕∶“……”
路人∶“……”
目光相对,那‘路人’的目光当即变得十分不善。
顾晚歌顿了下,一脚踹到了他的脸上,拉着容奕就往客栈那边冲。
他们走得并不远,眼看离客栈就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不知是谁往前方的地面上撒了几张饼子,立刻引起了周围一众乞丐的哄抢。
顾晚歌只能拽着容奕被迫停下。
不详的预感袭来,她敏锐的回身,将容奕往旁边一拉。
那人出手扑了个空,有些震惊的看着顾晚歌。
容奕则是完全反应不过来,他看向顾晚歌,瞳孔猛然一缩。
身后危险袭来,顾晚歌还没来得及扭头,便被一股大力压制住,那人手中涂满蒙汗药的帕子往她的口鼻上重重一捂,她眼前当即就开始模糊。
那个下手落空的男子见状,立刻回身,用同样的手法迷晕了容奕。
顾晚歌∶“……”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