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御书房内。
“苏志死了。”
容泽将手里的纸条用烛火销毁,他看着炭盆里的纸灰,问道:“你觉得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等探子回来便知。”顾宁城道皱眉道,“这个神秘人来去无踪,不知底细,绝不能轻易相信。”
“我自然知晓。”容泽道,“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敌意,反而一直都在帮我们,他之前传给我们的纸条,上面关于眼线的消息,全部都是正确的,所以我觉得,此次的可信度,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个人为什么要帮我们?”顾宁城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他是想要报酬的话,又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呢?……莫非他是张国相的仇人?所以才会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我们。”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容泽眉头皱起,思索的说,“他能来去无踪,越过重重的守卫把信息送到我们这里来,可见是个十分厉害的高手,这位高手知晓许多连我们的眼线都得不到的重要机密,可见他与张国相的关系,也不简单,很有可能是得到张国相信任的身边人。”
“他不出面,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不能出面;二是他不想出面。无论是哪一种,以他目前的行为来看,此人完全没有要在我们面前暴露自己身份的意思。”
“我们不知晓他的身份,便没办法信任他。”顾宁城道。
容泽摇头:“就算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有办法去信任此人,显然他也知晓,所以根本没有留只言片语来获取我们的信任,因为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去调查消息的真假,他确定自己所给的,就是真的消息。”
“但是即便如此,此人也不一定就是张国相的仇人,我们的朋友。也许他是张国相故意放出消息来试探或者警告我们的,也许,是有另一股势力故意放出消息来告诉我们,以便让我们同张国相的矛盾激化,到时候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毕竟,我们也不知晓,在他告诉我们张国相消息的同时,是不是也有我们的消息去告诉张国相,这个人的目的不明,我们就算知晓了有眼线,也肯定会按兵不动,以免对对方造成打草惊蛇的效果,我在张国相处的眼线没有动作,张国相放在我这里的眼线也没有动作,我们按兵不动,就是在互相猜忌对方所知多少,那个向我们传递消息的人,又是不是对方的阴谋。”
“所以即便心生怀疑,也不能有明显调查的举动,这样的话,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那个传递消息的神秘人,便能在其中混水摸鱼,保全自身。”
容泽道:“我担心,如果他真的是两头传递消息的话,恐怕我和张国相,很快便会撕破脸皮,到时候,事情就会复杂很多,也许,张正竹会直接谋反也说不定。”
顾宁城不太擅长想这些阴谋诡计,他一开始还思路清晰,听容泽说这么一大串后,又觉得头昏脑胀了起来,烦躁道:“有什么事就不能坦坦荡荡的说吗!让人猜来猜去的,真是令人厌烦!”
“呵——,阿城你不喜欢这些兜来兜去绕圈子的事情,自然会觉得藏藏掖掖的令人厌烦。”容泽揉了揉眉心,眉目间透着疲倦,“老实说,我也很是厌烦如今的日子,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念我们曾经一起策马奔腾,在战场上畅快杀敌的日子,那时候虽然也是整日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但大家都是坦坦荡荡,有什么说什么,不必像现在这样,百般约束,令人疲惫。”
“但是,战争对于黎民百姓来说,太苦了!为了他们能够安稳的生活,即便如今再累再难,也是值得的。”容泽看着顾宁城,认真的道,“总要有人来结束杀戮,想要和平,牺牲是无可避免的,我们这一路走来,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牺牲和鲜血,如今,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们也不能输!更何况,我们的家人都在这里,一旦战败,他们和黎民百姓都要遭殃,所以即便厌恶,我们也要咬牙忍着、撑着、等着到能解决他们的那一天。”
“阿城,你明白吗?”
“我明白!”顾宁城坚定的道,“我会永远的站在你这方,我们一起排除万难,去不负那些牺牲的生命,给黎民百姓和自己的家人和平安稳的生活,就算为此付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容泽赞赏的拍了拍顾宁城的肩膀:“这世上能与我同行者,非你顾宁城莫属。”
“好了,天色也不晚了,你在这里待得太久,你那个好胡思乱想的王妃又要担心了,快回去吧!”容泽笑着拍了拍顾宁城。
气氛一下子便轻松了下来,顾宁城提起自己的家人时总是温和的,他笑着点了点头。
临走时,容泽再次提醒道:“你要早做准备,如果张国相真要逼宫谋反,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在他之前把握大局,绝不能让人有可趁之机,做出渔翁得利的事情来。”
顾宁城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得了容泽的许可,皱着眉头离开了书房。
……
今夜的月亮十分的明亮,繁星闪烁,一片明朗,一看就知晓明天也是个极好的天气。
顾晚歌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明月,她正准备就寝,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头发用红色的丝带半扎,乖顺的披散在肩上。
夜晚的风吹过,她身后红色的丝带也随着发丝一起被吹动。
春桃在后方替她铺展被褥,见顾晚歌连个披风都没有的站在窗口,担心道:“夜晚风冷,二公子莫要站在那风口处,会吹头疼的。冬降,给公子披件衣服,别冻凉了!”
“好。”
外间传来女子娇俏的应声,随后一个美貌的碧衣少女便撩开门帘进到内室里来,她在炭盆上暖了暖手,取过披风替顾晚歌披上。
“二公子最近心情似乎很好,是有什么好事吗?”冬降把披风带子给顾晚歌系好,伸手摸摸她的手,发现有些凉,又连忙取了暖手炉来给她暖手。
“约摸是交了个新朋友吧!”春桃在后方笑道,“公子最近跟隔壁府上那个江少爷可是玩的很好,我今日还瞧见公子在墙头上和那个江少爷说话呢!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是吗?”冬降闻言一脸的笑意,调侃的说,“那个江少爷长得也怪好看的,咱们公子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跟江少爷玩的好也不奇怪。”
她们两个人在那里说说笑笑,顾晚歌听到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接话。
她手轻支下巴,抬脸去瞧天上高悬的明月,眸中蕴着微冷的笑意。
今夜也是许多人不得安睡的难眠之夜,只肖想一想他们的不痛快,她就无比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