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瞎子,少年顶着微凉的夜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他一面带路,一面好奇的打量着身后这对惹眼的组合。
顾晚歌正跟着走,就感觉到前方的少年步子越来越慢,然后渐渐的靠近到她的身前。
“喂!小矮子,你到底是侏儒还是个小屁孩?”
少年看模样也才十三、四岁,生得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他面皮白嫩,长相俊朗,就算是穿着缝满补丁的粗布衣衫,也丝毫不显狼狈。
少年的半边脸已经肿了,嘴巴还要犯贱。
他打量顾晚歌的时候,顾晚歌也在抬眸打量他。
“不关你的事。”顾晚歌冷冰冰的道,“专心给我家主人带路就好,不要多嘴!”
“呦呵!小屁孩!”少年仗着身高优势,抬手压了把顾晚歌的脑袋。
顾晚歌:“……”
不待路陵之出手,她便先一步的抬脚绊在少年的脚前,趁少年踉跄的时候,快狠准的踢了他的腿窝。
少年失力的单膝跪地,顾晚歌便踩着他的肩膀将他踏到了地上。
“哎哟!痛!”少年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杀人了!!”
顾晚歌毫不犹豫的换踩他的脸。
被压到地上的那半边脸刚好是肿着的那面,少年疼得大叫,立刻识相的求饶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不喜欢说一声不就好了嘛,干嘛这么暴力!痛!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家主人时间珍贵,何必浪费给我!痛!好人,放我一马?”
顾晚歌唇角冷冷一弯,抬脚道:“换一边脸。”
脑袋上一轻,少年下意识地换了一边,顾晚歌一脚踩了下去,给他脸上整整齐齐的留了个对称的脚印。
少年:“……”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他捂着脸轻嘶的痛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晚歌:“小……咳!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吃什么长大的?”
“关你屁事!带路!”
脾气还挺大!少年拍拍身上的土,老老实实的给他们带路。
地下赌坊是在一座青楼里,一进去,扑鼻而来的香粉味便令路陵之眉头紧皱了起来。
那些姑娘们看到少年后,都识趣的没上前来纠缠。
“我们这些引荐人这里的人都认识,知道你们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所以就不会上前来打扰。”少年道,“你们以后若是自己来,不想被缠上的话,就把那块玉牌带在外面,她们看到后自然会知晓你们的身份,不会不长眼的上来纠缠的。”
“哎哟哟!这是谁啊?”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打着扇子一路穿过人群到了他们的身前,那妇人看着有三十好几,体态丰腴,半老徐娘,仍不减风韵。
她一面笑着,一面围着他们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少年的身旁,用扇子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娇嗔道:“我的小心肝儿,好一阵子没见,正想你想得紧呢,你就带新客来了!可是也想我了?”
妇人凑近一看,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自己的绢帕扔给他:“瞧你这脸上的印子,又挨你那瞎子爹揍了?老不死的!专挑这张俊俏脸蛋打,我总有弄死他的那天!”
“那我可真的要送大礼来感谢徐妈妈你了!”少年接过帕子,意思意思的擦了下脸,回身去同路陵之介绍,“这位是青楼的老鸨,人称徐妈妈,你们以后想要去那里,可以同她说一声,她会带你们进去。”
“这二位是?”徐妈妈笑看着路陵之。
少年道:“黑玉牌,两位。”
“哦!原来是贵客!”徐妈妈又打量了下顾晚歌,笑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能办到,肯定让你们舒舒服服的,跟来自己家一样。哈哈哈——”
她笑得怪令人不舒服的,路陵之面具下的眉头都快皱成了一个疙瘩。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徐妈妈笑声微收,正经道:“既然今日有人带着你们,那奴家就不跟着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她临走时,还顺带拍了下少年的脸,调笑道:“浑小子,完事后来房间找我,可不许跑了。”
“知道了。”少年笑着应了一声。
好不容易又送走一个,少年这才带他们进了一间厢房,这间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后,连同外面的喧闹声也被一并关在了外面。
少年在屋内的墙上一阵摸索,随即转动储物架上的一方玉瓶,只听一声清响,旁边的柜子便从中间分开,露出密道的阶梯来。
密道内下了阶梯之后,就是一条很长的小道,道路旁边灯火明亮,连一处暗角都没有,如果有人跟着的话,很难藏匿身形。
前方带路的少年突然开口道:“你们是第一次来吧!如果只是好奇的话,最好不要参与进去,只跟着我逛一遍,长个见识就好。”
他头轻侧,看了眼他们:“这里水很深,如果你们没有背景的话,最好不要惹事,也不要投入进去,见好就收,贪心是会死人的。”
顾晚歌闻言抬头看路陵之,察觉到她视线的路陵之也垂头看她。
两人目光相对,路陵之看到顾晚歌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正疑惑间,就见男孩已经把头移了过去,对着前面的少年道:“我家主人说了,谢谢你的提醒,不劳你操心。”
“哼,我可不是在担心你们!”少年冷笑道,“只是照例提醒一番罢了。”
身后这两人真是他遇到的人中最奇怪的两个了,主子是个沉默寡言、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随从是个脾气暴躁、身形瘦弱的小屁孩儿,这两人怎么看怎么离谱。
而且他们说是为了求财,结果居然一掷千金的买两块破玉牌,他们到底是哪儿来的?想要做什么?
“到了。”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黑铁门,门前守着两个体型魁梧的壮汉,手里都带着武器,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们。
少年神色平淡,回头对着他们道:“把玉牌拿出来给他们看。”
他也从身上摸出来一块牌子,只是那块牌子是木制的,十分简陋。
守门人检查过他们手中的牌子后,便按动门旁的机关,让他们进去。
铁门缓缓的开启,鼎沸的人声随着亮如白昼的灯火一同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