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六:“……”
顺六偷摸瞧了眼自家公子。
顾晚歌侧身看向那个男孩,男孩也注意到了他们,他一眼就看到了亮眼的顾晚歌,盯着她的脸,目光里露出惊艳来。
“什么!什么撒钱?哪个傻子?你抢着了没有?”
一个粗衫布褂的老头一边提着拖拉的草鞋,一边急急忙忙的往外赶,口中道:“还有的抢没?你这小子!也不抢完了再回来,知会我做什么?我这个老头子还能抢过那群饿狼不成?”
口里骂了半天也没听到那小滑头顶嘴,老头纳闷的抬头,这才看到院子里多了三个人,自家那小子还一副呆样儿的盯着其中的那个小男孩。
那男孩看起来才六岁,一袭明艳的红衣,亮眼又华贵,虽然身上没带一点儿饰物,但端看那周身的气派,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更别提他的相貌了,漂亮的跟个神仙似的,哪里会像是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物。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男孩非富即贵,身份必定不简单。
顾晚歌的目光从那个男孩身上移到了老头身上。
不待老人开口,顾晚歌就丢了块银子给他:“救人。”
不愧是富家的公子哥儿,出手就是阔绰!
那沉甸甸的银块一入手,老人的脸就笑开了花儿,当即殷勤的让他们进屋:“到里面来。”他看到自家那小子还在失礼的一直盯着贵客瞧,过去就给了他一脚,怒道,“混小子!还不快点儿给贵客上茶!”
挨了一脚,那男孩这才回神,听到老人的话,他不高兴的小声嘟囔道:“咱家哪儿有茶啊,连热水都没烧呢……”
老人只当没听到,殷勤的让顾晚歌他们进屋。
屋里虽然也很简陋,但十分整洁,药柜占据了整整一面墙,桌子上摆着医书和零散的药材,整个屋子都散发出一股清苦的药味。
看到这些,顺六才相信这里真的是个医馆。
老人让顺六将小乞丐放到屋内的床上,那病床是用两条长凳并起来组成的,凳子有些年久失修,把人放上去时,吱呀吱呀的疯狂作响,简直像是下一刻便会塌掉一样。
顺六还从未见过如此简陋的‘病床’,看的眉头直跳。
那老人看起病来神色倒是正经不少,他先是给小乞丐探了下脉搏,随后就起身解开小乞丐的衣衫,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破烂的一层衣裳,解开后便是一副骨瘦嶙峋的单薄身躯,像一张被踩得破破烂烂的纸张,摸不出来一寸的好肉。
只光瞧着,顺六都觉得惊心不已。
老人皱着眉头,检查的很仔细。
顾晚歌不习惯这里的药味儿,她站了一会儿,让顺六在这里看着,自己转身到院子里去了。
小乞丐的目光随着那道红色的身影移动,看到那人转身,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想要抓住他。
那道模糊的红色影子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沈溪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死了过去。
……
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顾晚歌抬起头,透过这片四方小院,去看外面的天空。
“你在看什么?”耳边传来男孩好奇的声音,那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男孩好奇的抬头看着天空,疑惑道,“天上有什么吗?”
顾晚歌不搭理他,小男孩也不生气,他靠着门边,对着顾晚歌认真道:“小弟弟,你真好看,你今年几岁了?我十岁了,你瞧着要比我小许多,叫你一声小弟弟,应该也不为过吧……”
“你怎么不说话?是害羞还是不喜欢讲话?你看起来穿的真好,你不是西集的人吧,你是谁家的?你家里人都长得像你这样好看吗?你真好看,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好看的小孩儿,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眼睛会那么好看,亮晶晶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还有你的嘴巴,红红的,像花儿……”
顾晚歌终于扭头看向男孩,她微笑且礼貌的询问道:“你是想脑袋被我揍开花吗?”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声音也好听,就是有那么些暴躁。
男孩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双笑着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却是冷飕飕的,他被那个漂亮的小男孩盯得有些莫名的惶恐,下意识地就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抬头看他。
八角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怯懦给弄的莫名其妙,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害怕,等他回神的再抬起头时,那个红衣男孩已经不见了。
“咦?”他左右张望,仍觉得有些稀奇,“人去哪儿了?”
顾晚歌出了药堂,这处偏僻的药堂鲜少有人路过,她沿着墙边,拐到了一处暗角。
“都跟一路了,既然有问题,何不当面问呢?”
顾晚歌回身,发亮的刀尖近在咫尺,她躲都不躲,抬眸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的男子,唇角蕴起笑意。
“你是什么人?”面前这人浑身上下衣服裹得再严实不过,他头戴斗笠,黑纱掩面,就这样里面还要用黑布蒙着半张脸,这么热的天气,倒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虽然面前这个年幼的小孩儿还不到自己的腰处,但男子仍旧十分谨慎,手里的大刀比顾晚歌的脖子都宽,就这么直直的怼在她的眼前。
“我有你要的解药,不想跟我做交易吗?”顾晚歌看起来毫不紧张,“天下第一刀,路陵之。”
男子诡异的沉默了下来,也许对他来说,现下的这副场景就已经很荒谬不过。
“……谁派你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打量着面前的孩童:六岁……,不是伪装出来的,是真的六岁……
路陵之再次陷入了沉默,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熟识的人在故意的戏耍他,他看向周围,除他们外,再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顾晚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背出了一张药方。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男子的刀尖已经凌厉的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我为什么会知道?”顾晚歌猜到他要问什么,她笑,“我不仅知道解药的第一张是什么,我还知道想要彻底将那个毒解掉,需要十张药方,你如今,才寻到一张半吧。”
顾晚歌眉头轻挑:“何不把我送给你的见面礼拿出来呢?为表诚意,我可是直接给了你解药的前三张。”
男子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拿出来三枚铜钱,正是顾晚歌之前扔给路边乞丐的那三枚铜板。
那铜钱看起来与一般的铜钱毫无差别,他动手轻轻一握,铜钱便在内力之下碎裂开来,露出里面轻如薄翼的蚕丝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