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因为刑部的这人问的太磨叽了,顾宁城看不惯他如此扭捏的作态,拽着人直接去刑部查案子去了。
李氏还要去见皇后慰问一下,因此安抚顾晚歌在房里再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收拾了一下由宫人带着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顾晚歌和顾锦朝两人。
他们难得有如此相顾无言的时候。
顾晚歌有所预感,她率先开口∶“说吧,怎么了?”
顾锦朝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芳文的玉佩。”
他道∶“我看到了。”
芳文动手挟持顾晚歌的同时,也从顾晚歌的手里抢回玉佩塞回了腰间。
顾锦朝上前接住顾晚歌时,恰好从倒下的女子腰间看到了露出来的半截玉佩。
他虽然年龄不大,但十分的聪明和敏感,特别是对于顾晚歌的事情,顾锦朝一向十分的上心,所以在看到那半截玉佩的一瞬间,他便认出那是芳文的玉佩。
顾晚歌之前便对那个叫芳文的宫女有些上心,他并不是一个会突然在意起一个宫女的人,既然会注意到那个芳文,一定是因为那个人有令他突然在意的事情。
只是他并不愿意告诉自己,所以顾锦朝也不会深问。
顾晚歌曾说过,她很喜欢顾锦朝,同时也对他的敏感深感麻烦。
“所以,你想说什么?”
顾晚歌的神色一点都没变,看起来坦然极了。
“所以,那些刺客,真的跟芳文有关系吗?”顾锦朝抬起头来看着顾晚歌,眼圈都红了,他艰难道,“而你明知道那个宫女有问题,居然还单独同她出去吗?”
男孩的眼泪说掉就掉,顾晚歌隐隐的有些头痛起来。
她声音莫名的弱了些∶“你……你好好说话哭什么?”
回答她的是顾锦朝紧紧的拥抱。
太紧了,都勒到她的伤口了!
虽然有些疼,但顾晚歌罕见的没出声破坏气氛。
她甚至在想∶顾锦朝哭起来还挺好看的,她要是不开口,估计还能看他多哭一会儿。
“……”
顾锦朝并不知道顾晚歌内心荒谬的想法,他是真心实意的害怕,担心顾晚歌会死掉。
一想到昨日那个刺客手中的匕首差点划开顾晚歌的咽喉,他就恐惧的无法维持冷静,浑身不停的因为害怕而颤抖。
“阿七,我好怕……”他轻轻的在顾晚歌的耳边带着哭声呢喃,“我好怕你会死掉……我好怕……”
他抽泣的不能自已,听起来可怜极了。
顾晚歌恍然之间,有种像看到当初那个小乞丐一样的顾锦朝,那时候他担心会被李氏赶走,所以十分勤恳的干活,小心翼翼的讨好祖母和李氏,就算累到受伤了也不敢抱怨一声,更别提哭了。
他生怕自己哭了李氏会觉得他麻烦把他赶出去,所以从来没有在李氏和祖母面前流过一滴眼泪。
顾晚歌那时候还总爱逗他,说要让他明天就离开,顾锦朝并不知道她那是逗弄自己的话,每次听了都眼泪汪汪的,却又倔强的不敢掉下来一滴眼泪。
直到有一次,他和顾晚歌一起照例出去捡柴火,顾锦朝认真的捡树枝,顾晚歌则在周边随便找事情玩,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一下,磕的膝盖破了个大口子,血流了一腿。
顾锦朝当时脸就被吓得惨白,泪眼汪汪的过来手足无措的替顾晚歌捂着伤口,他不会处理,只能就这样背着顾晚歌回去找祖母。
顾晚歌从能动会跳起就不安分,受伤流血那都是常事,祖母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脸色仍旧心疼的不大好看,李氏回来知道后也很生气,不过是生顾晚歌的气。
顾锦朝虽然没被怪罪,自己心里却想岔了,觉得自己肯定是要被赶走了,与其等着李氏出口赶他走,不如自己识趣点儿主动离开。
所以第二天趁着天还没亮,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他自己主动离开了。
要不是顾晚歌晚上不睡觉,还真不知道顾锦朝这么把这事当一回事。
她看到顾锦朝这么早起来,还一副依依不舍却又决绝的模样,觉得很好笑,就跟在他的身后看他想去做什么。
直到男孩快走出了村子,顾晚歌才意识到他是想要离开。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小家伙一大清早的抽什么疯。
结果小家伙似乎太伤心了,抹着眼泪没看路,重重的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还可怜兮兮的捂着嘴巴抽泣,简直不要太惨。
她看不下去了,干脆就直接出来问顾锦朝想做什么。
顾锦朝差点没被突然出现的她给吓死,震惊的半天没有回神,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顾晚歌出声让他回家,他才反应过来的一把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顾晚歌,哭的要多大声有多大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顾晚歌这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崩了。
后来还是顾锦朝一边哭一边把她背回去的,李氏一大清早找不见他们,急得发疯,知道事情原委后,气的破天荒的就要教训顾晚歌,被祖母和顾锦朝给拦下了。
打那儿以后,顾晚歌就没再开过这种玩笑了,当然,从那之后她也很少再见过泪眼汪汪或崩溃大哭的顾锦朝。
这是第二次,还是因为她。
顾晚歌安抚的拍拍顾锦朝的背,对他没有办法。
他哭了很久才停下,眼泪把顾晚歌肩头的衣服都给浸湿了。
顾晚歌同他保证∶“以后不会了。”
但她知道,这是谎话,她所选择的路,没有一条是不凶险万分的,似今日这样的事情,以后恐怕只多不少。
不过,到容奕被流放之前为止,她的确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顾锦朝一向相信她的话,闻言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帕子给顾晚歌擦湿掉的衣服。
顾晚歌失笑∶“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看看你的脸,都哭成什么样子了?擦一擦。”
顾锦朝听话的擦擦脸,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醒道∶“你发现刺客跟芳文有关系的事情,万万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说出来反倒会很麻烦,还有可能会有危险。”
“我知道。”顾晚歌道,“所以我才没有跟刑部的人说。”
她只是一个小孩,说的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正确的做法。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府?”
昨日累了一天,顾晚歌想回去休息。
“等母亲见过皇后娘娘,回来后我们便能回府了。”
“嗯?”顾晚歌听出来不对,“我们不用去见一下吗?就算不见皇后娘娘,也得去拜见一下陛下吧!都不用见?”
顾锦朝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昨日拽着陛下的衣服说出来的请求真是惊世骇俗,陛下说他都替你丢脸。今日众大臣及其亲眷都在那里,你去了免不了要被嘲笑一番,为了父亲的脸面考虑,陛下特准你不用拜见他们,修整好回府就是。”
顾晚歌∶“还有这好事儿?”
顾锦朝∶“……”
……
顾宁城还有要事要留在宫里,李氏见完皇后娘娘后,便带着顾晚歌和顾锦朝回建宁王府。
回府的路上,外面十分的热闹。
顾晚歌隐约听到有人在说南陵国,她打了个哈欠,掀开马车的窗帘去看。
只见相隔不远的另一条道上,路旁站满了围观的民众,一条长长的马车队伍缓缓的向京都城门口的方向行驶。
南陵国算是来的使臣中最尊重容奕这个起义皇帝的人,其他国家都只是派了个大臣过来,只有他们是让太子来出使天昭国。
不过这可不是交好的意思,只是因为那位南陵国的皇帝慕容钧十分的圆滑,对周边的国家都是既尊重又不交好的中立态度,他会让大皇子来出使天昭国,也不算意料之外的事情。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后期天昭国越来越强盛,容泽吞并了不少周边的国家,慕容钧这个中立者也不会为了求和而提出交换质子的要求。
就是不知道,这次被派往南陵国的质子会是谁了?
顾晚歌看了两眼使臣队伍,不感兴趣的放下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