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次的刺杀,宫里一定会进行严格的审查,防护也会做到更加的严密,短时间内出现第二次刺杀的可能性不大,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只是是同一批的可能很低。
顾晚歌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搞刺杀,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刺杀成功的几率太低了,如果不是顾锦朝受了伤,他们无异于是来送死。
而且这样做的后果也会使他们在宫里和京都内辛苦布下的暗桩毁于一旦,太不划算也太愚蠢了。
这年头想要正经搞事情的组织,怎么想都不可能这么愚蠢,更何况她还亲眼见到那个假扮宫女的女刺客是如何从容的在围捕之下全身而退的,这样的本事,绝无可能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他们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这件事所知甚少,顾晚歌知道光凭想象是绝无可能找到答案的,可惜她如今拖着这个小孩的身体,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前方传来男孩不安的低喃,顾晚歌思绪稍断,抬头去看顾锦朝。
他似乎是做噩梦了,神色痛苦的皱紧眉头,不知道在嘟囔什么,额头起了一层冷汗。
身侧有宫女拧了温热的帕子来为他拭汗,顾晚歌为她让开地方,起身去外厅。
外面候了几个太医,顾晚歌扫了一遍,到其中一个老太医面前停下∶“人现在能喝安神汤吗?他睡得不太好。”
老太医一顿,随即开口∶“这毒很是奇特,解药我们也没有机会拿来研究具体的成分,也不知晓这安神汤里有跟解药相冲的药材没有,这贸然食用的话可能不太好啊……”
顾晚歌盯着他看。
老太医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压力,他叹气道∶“也罢!我去给世子施上几针,好让他睡得好一些。”
顾晚歌点点头。
老太医便提着药箱进了内屋。
顾晚歌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进去。
男孩一走,其他的太医便立刻放松了下来。
一个较年轻的太医好奇道∶“他便是建宁王府的顾二公子吗?不是说是双生子,怎么瞧着不大像呢?”
“这事儿确实稀奇,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另一位略为年长的太医道,“我之前在老家的时候,也曾见过一对双生子,姐姐和妹妹不仅相貌完全不同,性格也大相迥异,很是稀罕!这么多年来,建宁王的双生子是我见到过的第二对,实属世间罕见之事。”
“这么说来我也有些印象,”另一个太医道,“我之前曾在宫里碰见过顾家的世子爷,相貌确实是世上少有,不仅如此,性格还十分的温和懂礼,这位顾二公子与世子相比,就有些……”
“咳咳!”一个太医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提醒道,“不要忘性!人现在正在里头,要是听到后在王爷的面前说上一嘴,有你受的!”
其余人纷纷正色,不敢再多言。
谁不知晓建宁王妃难以生育,能诞下如此一对双生子,实乃上天恩惠,宝贝的不得了,顾宁城又十分宠爱自己的这位结发妻子,谁要是敢惹王妃不高兴,下场一定会十分凄惨。
……
外面太医们的谈论顾晚歌并不知晓,顾锦朝被老太医施针能睡好后,她在旁边守着守着也睡了过去。
“……”
顾晚歌是被侍女行礼的声音给吵醒的,随后她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抱了起来。
睡意瞬间散了大半,顾晚歌睁眼,就看到顾宁城温和的面色,她瞬间有些悚然∶“爹?”
没料到这小崽子突然醒来,顾宁城慈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掩藏,就这样僵在了脸上,随后他便被顾晚歌这副骇然的神色给气到了,黑着脸道∶“你也知道我是你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鬼了呢!”
可不是见鬼?顾宁城对她非打即骂,跟个黑面阎王似的,顾晚歌什么时候见他露出过这样……慈爱(?)的面容,她被肉麻到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眼见亲爹面色不好看,顾晚歌立刻假装打哈欠道∶“好困,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现在。”看她这副模样,顾宁城冷硬的神色不由得缓和了下去,“马车已经备好了,太医也说锦朝的毒解得差不多了,我们带他回去,你娘如今恐怕已经担心坏了!”
顾晚歌点头。
于是顾宁城便把她放下,将床上的顾锦朝小心的打横抱起,一路抱到马车上才小心的放下。
顾锦朝因为受伤只穿着白色的里衣,顾宁城怕他冷着,便把自己的大氅脱下给他盖着,还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怕马车把伤口颠开。
顾宁城马上多年,很不习惯窝在马车里,更让他难熬的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跟顾晚歌的关系不太好。
对于自己这个像是生错了性别的女儿,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交流。顾宁城训兵训惯了,对自己的孩子也跟训兵似的严肃,他不知道该如何为人父亲,而顾晚歌又那样的顽劣,顾宁城一看到她不学无术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久而久之的,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冷淡,甚至除了吵架外一句其余的话都不说。
如今在这个安静行驶的马车里,他们还是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率先开口的是顾晚歌。
“打伤顾锦朝的那个人,她还活着吗?”她问。
“还活着。”担心女孩害怕,顾宁城顿了顿,生疏的补充道∶“不用害怕,有我在,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女孩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侧头掀开一角窗帘去看外面。
天色很晚了,天昭国如今还未放开宵禁,所以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月光依旧清亮,铺在地面上,像结了一层水光。
害怕?凉风袭面,顾晚歌唇角冷冷的勾起,随后立刻被她克制的压下,她面无表情的想道∶不!她很高兴!甚至无比的希望那个女子能活着、安然无恙的活着,直到死在她的手里!
女孩侧脸在月光之下微微发白,她下巴轻磕在手臂上,长长的睫羽,微红的嘴唇,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顾宁城以为她还在害怕,毕竟是一个小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哪儿有不害怕的呢?如今在他面前强撑着,说不定到了夜里自己一个人睡觉做噩梦时有多害怕呢!
脑补使然,顾宁城越看越觉得女孩令人怜爱,父爱心起,他难得没有冷硬的要求人坚强,反而在回到府邸后主动让李氏陪着顾晚歌睡几天。
顾晚歌∶“……”
完全不明白她这个爹突然地脑回路。
白天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受伤了一个,李氏守在顾锦朝的床边,心疼的直掉眼泪。
顾宁城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李氏才止住泪水。
“母亲那儿我没让她担心,让她先睡了,她若是知晓了,今晚肯定睡不好,不过我怕明天就瞒不住她了。”
“唉!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顾宁城摸了摸顾锦朝的额头,对着李氏说,“如今太晚了,我在这守着,你带孩子去休息,她今天累坏了,估计晚上得要你陪着才安心。”
夫妇俩不约而同的看向另一个孩子,目露忧色。
顾晚歌∶“?”
她一脸莫名其妙的被李氏给柔声细语的拉走了。
……
虽然不解,但是顾晚歌并不排斥。
李氏的怀抱暖暖的,她躺在她的怀里,感觉十分的舒服,虽然这对她的睡不着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顾晚歌蛮喜欢这种感觉的。
在李氏的怀里,她能够暂时的放下那些阴谋诡计,变得平和。
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但对顾晚歌来说,已是莫大地放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