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骆他们走后的一段时间里,程敟都完全打不起精神来。除了工作上的事儿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也自动的屏蔽掉一切同邵洵有关的消息。
如果说她曾经有过念念不舍无法忘怀,到现在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不再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只是难免心生萧瑟,午夜梦回时湿了枕巾,隔天又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儿。说起来,她同他之间,有多少是欲望的驱使,又有多少是真情,她已不去想。
钟竟仍旧到家里来,有时候是同小孩子玩游戏,有时候则是陪着小孩儿到外头去看电影。程敟阻止不了他过来,索性不去管。
他大概也看出了她的萧瑟来,变着法儿的逗她开心,她不忍让他失望,总是配合的笑。虽是分离好几年,但到底情投意合过,两人之间也有不少的话题,甚至还约了什么时候回济城去一起去吃学校旁边儿的小吃。
但程敟很清楚,恐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老骆他们回去一个星期,程敟便接到了梁峥的电话,告诉她骆姣已经在接受治疗。她的抑郁症又发作了。
程敟犹豫许久,这才给老骆打去电话。老骆的心态倒还好,说这次没有上次那么严重,只需定期看医生随时注意她的情绪便可。让她别担心。
程敟想问她这次抑郁症的发作是不是和施啓安有关,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未问出口,这个名字,在骆家是禁忌的存在。
七月底时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接通后电话那端的人并不说话,她喂了几声,疑惑的正要挂断时,那边才出了声,“是我。”
竟是周驰莘。
程敟愧对于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隔了几十秒,才开口说了句好久不见。
周驰莘竟是在临城的,约了她下班后见面。
程敟谁都能拒绝,唯独无法拒绝他。两人在一家西餐厅见面,她到时周驰莘早已经到了,正靠在窗边抽着烟。
一年多没见,他同以前没什么变化,一身深灰色的西装,看起来比以往成熟了不少。
尽管已经通过了电话,但见着人程敟仍是有些不自在,倒是周驰莘跟没事儿的人似的,微笑着同她打招呼,仿佛两人还是以前一般。
程敟很快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自从在这儿见过了邵洵和林巍之后,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见到他。对于他过来倒是并不惊讶。
周驰莘唔了一声,说:“过来两天了,本想前两天给你打电话的,但手头的事儿有点儿多没抽出空来。”
程敟轻轻的点点头。
周驰莘很快便叫来了服务生点了餐,吃东西两人只简单的聊了些琐事儿。以前两人之间也算是无话不谈,但现在无疑生疏了许多,偶尔会冷场。
待到吃过了东西,周驰莘又提议走走。
夏天的夜晚总少不了出来遛弯的人,两人走了一会儿,程敟才鼓起了勇气,开口说道:“对不起。”
周驰莘淡淡的笑笑,说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说完稍稍的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如果是为了和我二哥的事儿,就更不用和我道歉了。那是你的私事,你有自由选择说还是不说。”
他那么说,程敟反倒是找不到说的。于是气氛沉默了下来。
周驰莘很快又开了口,微微笑着说道:“别那么严肃好不好?你要是真觉得骗了我愧疚,以后记得多请我吃几顿饭,我会在这边呆一段时间。”
程敟的心里轻松了一些,赶紧的应了好。
周驰莘随后又问起了她现在的工作来,她这下倒是一一的都回答了。
两人走了那么远,周驰莘突然停下了脚步来,侧头看向了程敟,开口问道:“你和我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敟没想到他竟会提到这事儿,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低低的回答:“没怎么回事。”她害怕周驰莘还会继续问下去,不等他开口,就故作轻松的又接着说道:“你知道的,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不远处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她侧头看了过去。
周驰莘想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初又为什么在一起,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不愿意去掺和这些事儿,转移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来。
程敟不在济城,找不到合适的人打听施啓安的消息。现在周驰莘在这儿,这无疑是一很好的机会,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周驰莘笑笑,说道:“当然可以了,只要是我知道的。”
“我听说……施啓安会提前出狱,这是真的吗?”
关于施啓安和骆姣的事儿周驰莘多少是知道些的,当然也知道骆姣被他坑害得很惨。程敟会问起这事儿来他并不惊讶,沉吟了一下,说道:“是有这说法,但是不是真的我还不太清楚。听说是有人想要保他,无风不起浪,你知道的。”
程敟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着,他都那么说了,这事儿肯定是真的。
她记得徐晨曾说过施啓安出生普通,她不知道在这时候谁会肯花钱花精力将他捞出来。她沉默着没有说话,隔了会儿后到底还是厚着脸皮的又问道:“你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吗?”
周驰莘摇摇头,说道:“不太清楚,晚点儿我打听打听再告诉你。”
程敟赶紧的向他道了谢。
周驰莘见她忧心忡忡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那师妹还好吗?”
程敟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很不好,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她本以为施啓安会在里边儿呆上好些年的,却没想到他竟那么神通广大,竟然那么快就有人捞他出来,这让人怎么甘心?报应这个词,有时候真像是个笑话。这世界上活得好的人,往往是那些不择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