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飘忽,冷冷淡淡的跟淬了冰似的。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的,不待程敟再说话,又皮笑肉不笑的接着说:“人么,永远都要认清现实。你带着一小孩儿,就凭这,你和他就不可能有未来。”
她的语气高高在上的,带着轻蔑与尖酸刻薄。程敟的脸上火辣辣的,但却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到底有些恼,说:“我说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可能会有关系。”
也许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恼意来,骆姣哼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两人这次也算是不欢而散,程敟送了她到家便离开,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她没有睡意,也不想睡觉,找出了一瓶酒来打开,独酌起来。
几杯酒喝下去,胃里火辣辣的,她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徐晨说的老丁自杀的事儿来,就连难过也是那么的无力。肉肉强食,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你怨谁都没有用,只能怨自己不够强大。
那些不好的记忆纷纷而来纷至沓来,如果不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佟伯伯不会英年早逝,而佟姨也不会病痛缠身,即便许多年过去,那时候的黑暗仍像是在眼前,窒息的悲伤和疼痛像是刻入骨子里一般,稍稍一动,便会涌现出来。
她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火辣辣的液体沿着喉咙滑下,她闭着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周一上班,她就被通知出差。这次出差太过突然,只让她收拾行李赶去机场会合。她甚至不知道是和谁一起。
通知她出差的人是邵驰的助理,她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她才告诉她,这次出差是和邵洵一起,她被塞到了邵洵的一个项目里,那助理说邵驰让她好好跟着邵洵学习,回来后向他汇报。
话说得是冠冕堂皇的,但意思却只有一个,让她盯紧了邵洵的一举一动。
程敟没想到这次的出差竟然是那么棘手的一件事儿,尽管车中冷气十足,她的脑门儿也出了细密的冷汗。邵驰手底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会让她去盯紧邵洵,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程敟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不敢拒绝,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她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这次的出差,她就是一吃力不讨好的人,邵驰的目的那么明晃晃的,以邵洵的精明,不会猜不到,所以她注定里外不是人。
邵驰表现得那么信任她,这显然是不对劲的。她不得不打起万分的精神来应对。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上了一遍,越发觉得邵驰是在试探自己。
脑子里想事儿时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机场,她付了车资要了发票,拎着行李去同过来的同事会合。
她算是到得早的,邵洵临近检票才到。他显然竟知道了邵驰将她安排在了他项目里的事儿,见着她并不惊讶,就跟一陌生人似的。
事实上程敟在团队里的处境很尴尬,她是莫名其妙的被塞进来,什么都不清楚。但碍于她是邵驰那边的人,别的同事对她很客气,但这客气也疏离,她压根就插不进别人的团队里,甚至还被暗暗的排挤。
幸而她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倒不觉得别人有什么不对。
邵洵工作时吹毛求疵力求完美,但只要不工作,他算得上是十分慷慨的老板了。下飞机在酒店住下,他要出去见客户,便让团队里的人自由活动。
众人约着去逛街买当地的特产,唯独留下了程敟一个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没有出门,找了邵驰的秘书要了这次项目的资料,在酒店里临时抱起了佛脚。她的作用虽是监控,但要是一问三不知也同样尴尬。
她看资料忘记了时间,晚上八点多才刚酒店的餐厅里用餐。她以为在是最晚的,谁知道去时邵洵竟也还在吃东西,估计是才见完客户回来。
他见着她淡淡是扫了她一眼,但程敟却不得不上前去打招呼,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邵总,才去吃东西。
这时候餐厅里的位置多,她特地挑了一个离邵洵有那么远的位置。也许是因为他在的缘故,她不太自在,吃得很慢,想等着他吃完先走。
但邵洵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吃完东西竟然也不离开,就在餐厅里坐着,拿起杂志翻看了起来。
程敟几乎是一粒米一粒米的将碗中饭吃完,好在吃到最后时邵洵总算是丢下了杂志站起来,离开了餐厅。
他坐的地儿就在门口处,程敟只要离开,是怎么都绕不开他的。这下见他先走不由得松了口气儿,估摸着他已经走远了,这才也起身离开。
谁知道出去时,竟见邵洵还在电梯口站着,她总不能再退回餐厅里,只得走了过去,叫了一声邵总。
电梯停留在二十六层,迟迟的没有下来。邵洵看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说:“看来不光是邵嘉逸器重你,邵驰也很器重你。”
他的语气慢腾腾的,听不出是褒还是贬。
程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她这样子邵洵显然不满意,冷笑了一声,说:“怎么?哑巴了?”
泥人也有几分脾气,程敟本是不欲和他起争执的,但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冷淡的说道:“邵总想要让我说什么?”
这下倒是轮到邵洵不说话了,恰好电梯下来你,他大步的走进去。里边儿没有人,程敟没有进去,在原地站着,等着下一趟电梯到来,这才进去。
不知道是于公还是于私,她第二天就被邵洵给针对了。明明知道她什么都不清楚,偏偏还问一些棘手的问题。她昨天恶补过,但多数还是无法回答,又被邵洵给训斥,说团队里不养闲人。
这几天的时间里程敟过得有点儿艰难,既被邵洵给针对,团队里的其他人见老板对她也没好脸色,于是对她更敷衍,连表面功夫也没有了。做什么事儿也不叫她,一时间她成了最闲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