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大单子,晚上的聚餐十分热闹。中途时邵安平竟然也来了,少不了说几句勉励的话。他像是和邵嘉逸有事要谈,喝了几杯酒后两人就到外边儿。
这是程敟入职以来的第一次聚餐,比起白日里在公司,私底下众人都很放得开,各种笑话层出不穷,笑闹声不断。
程敟也被灌了不少酒,家里打来电话,她借着接电话这借口去了外边儿。电话是沿沿打来的,说明天是周末,所以今晚太姥姥让她多看了会儿电视。这会儿准备睡觉了,她睡不着,所以想和妈妈说一会儿话。
走廊上时不时的有人来往,程敟同小家伙说着话,往洗手间走去。哄了小家伙几句,又给她讲了故事,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喝了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程敟洗了手,用冷水拍了拍脸,这才往外边儿走。她一路走着,到包间门口时,竟然差点儿撞到了别人的身上。
她赶紧的退开来,抬起头说对不起时,才发现来人是邵安平。她又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邵总。
邵安平却没说话,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程助理,我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程敟低眉垂目,笑笑,仍是客客气气的说:“邵总应该是记错了,我没有见过您。”她说着抬起头来,自我解嘲的说道:“您觉得熟悉,也许是因为我是大众脸。”
邵安平的视线落到她的脸上,很快释然,笑着说:“程助理过谦了。”他见过的美人不少,程敟在其中顶多只算得上是小家碧玉,这类型的女生的确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包间,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又要去唱歌。准备离开时,才发现邵嘉逸不在。程敟给打了电话,他的电话一直都是在通话中。
本就难得聚会,总不能让大家在这边干等着。于是邵安平便让大家先下楼去,让程敟去找服务生问问有没有看到邵嘉逸。
程敟领命去找人,找了一圈,才在外边儿的小花园里看到人。她正要上前去,就听邵嘉逸笑着说道:“刘总要是觉得我讹了你,大可以报警。只是刘总得想清楚了,我那员工我今儿才好不容易安抚下去……”
电话那端的人刚才还情绪激动的,这会儿泄了气,邵嘉逸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刘总您放心,我们的合作绝不让您为难。以后您如果有什么事吩咐,我邵某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当然,您也放心,视频我一定销毁,绝不会让它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原来她竟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让那刘总不得不签下合同,难怪昨晚只带了几人。程敟知道自己听了不该听的,在他结束通话前悄悄的离开,在转角处晃悠了一会儿,估摸着他收线,这才故作匆匆的往小花园。
听到了这事儿,她对邵嘉逸这人更加的不齿。但邵家的这些人,又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
骆姣出院后程敟还未去探望过,她正犹豫着过不过去时,老骆打了电话过来,让她过去陪骆姣说说话。做了手术之后她表面上虽是同以前一样,但明显的沉默下来,常常都是在房间里睡觉,他很担心她会出事。
程敟像往常一样买了东西上门去,陈箐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事儿怪不着她,心里虽是仍有芥蒂,但见着她还是挤出了笑容来,说辛苦她跑这一趟了。
骆家阴云密布,完全不复平常的欢声笑语。她在客厅里略坐片刻,便去敲了骆姣的房门。大概是想给两人空间,陈箐很快也过来,说她同老骆去买菜,让程敟晚上留下来吃饭。
骆姣正坐在飘窗上看着外边儿发呆,听见陈箐的话头也未回。陈箐在心里叹了口气,很快便同老骆离开。
程敟虽是过来,但却找不到任何可安慰的话,走进房间里,好会儿才开口问道:“姣姣,你还好吗?”
骆姣没有仍旧没有回头,一直看着外边儿。隔了会儿才笑了笑,幽幽的说道:“师姐,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像我爸妈以为的那样要死要活自寻短见,我才不会那么傻,那样多不值得。”
程敟听到她的话却并没有放心下来,只更觉得现在骆姣的身上处处透着违和感。不过任谁经历那么一遭,恐怕都无法再同以前一样。
她的心里如压了千斤重石一般沉甸甸,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费力的道:“对不起……”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骆姣给打断,她终于回过头来,一张巴掌大的脸惨白,不过几天的时间,她消瘦了一大圈,眼底带着黑眼圈。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程敟,说:“师姐你就是太善良,什么事儿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你早早的就已经提醒过我,是我自己不听,你说什么对不起?要怪也只能怪我蠢。”
程敟一时哑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片刻后骆姣收回了视线,接着又说:“师姐,我算是看透了,这人活在世上,不能太善良,也不能心软,当然更不能懦弱。”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视线再次落到了程敟的身上,说:“偏偏这三样师姐你全占齐全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很,配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却让人无比心惊。程敟不知道她还会冒出什么话来,本能的的截断她,说道:“你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骆姣哈哈的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流下来。程敟心痛难忍,上前一步,伸手紧紧的揽住了她单薄的身体,将她拥在怀中,喃喃的说:“姣姣,姣姣,你别这样,你要好好的。”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的,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也许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拥抱,也也许是她语气里的哀求,骆姣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只是她的身体仍旧紧绷着,两人一时就那么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