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敟在周末时将女儿从老家接回了济城,也许是觉得她独自带着小孩儿太辛苦,老太太犹疑了一下,提出让她将小孩儿留下,她如果想她,可以隔那么久回来一次看她。
程敟摇头,老太太已经老了,而佟姨身体一直都不好。小孩儿正是体弱多病的时候,跑医院她跑起来也筋疲力尽,更何况这一老一病弱的人。短时间还好,长时间她们压根就吃不消。
她安慰老太太说自己已经找好了能晚托的学校,她也去看过,老师很负责,让她不用担心。
老太太仍是有些担心,临走时叮嘱程敟,要是回去忙不过来,就让她将小孩儿送回来,家里一样能上幼儿园。
程敟应了好,在老太太念念不舍的目光里上了车。车上小家伙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她却完全没有睡意,看着小家伙的睡颜发起了呆来。
其实在她最初带着孩子到济城时,老太太曾到济城照顾过小孩儿一段时间。她是在小孩儿上幼儿园那年才回了家。那时候她工作忙,整日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途中,甚至都没有时间去陪这一老一少。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小孩儿上幼儿园后老太太不习惯。她是忙碌了一辈子的人,陡然闲下来后无所事事,怕走丢给孙女添麻烦也不敢乱走,整日就在家里呆着,一天比一天消沉,反应也变得迟钝。
程敟是在小孩儿上幼儿园一个多多月后才发现,看着沉闷呆滞的老太太,她躲在房间里哭了一场,然后买了车票,毅然决然的将她送回了老家。那么大年纪了背井离乡,对老太太来说是一种煎熬。只是她从不表现出来让她知道罢了。而她,自私的享受着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温馨,竟然完全没有站在老太太的立场上考虑过。
她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自责中,好在回到家里的老太太,有了老邻居的陪伴,这才渐渐的好了起来。自此之后,程敟就没再让她来过济城。这儿再怎么繁华,其实都同她们无关,只有家里的小院,才是老太太落叶归根的地方。
程敟轻轻的抚摸着小孩儿的睡颜,好会儿后才跟着闭上了眼睛假寐。
将小家伙接回来的程敟着实手忙脚乱的几天,幼儿园比以前远,他们需要早出门。小家伙到新的地方不习惯,她到幼儿园后都要陪她呆上一会儿,她才肯随老师进教室去。
这样一耽搁,她难免会迟到。好在这样的生活并没有多久,小家伙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后就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这天在上班,她接到了齐大哥的电话,说是小孩儿的手术很成功,也恢复得很好。为了感谢大家对他们家的帮忙,他们订了地儿,请大家吃饭,请程敟一定要赏光。
孩子的手术成功,齐大哥的语气中充满了喜悦。程敟无法拒绝,应了下来。
齐家邀请的自是不只是程敟以及她的同事们,还有颂安的人,以及照顾孩子的医生护士。
大概也是开不了口拒绝,邵洵竟然出现在了这样的场合里,带着颂安的好几位律师。小孩儿的手术成功,这是值得高兴的好事儿。齐大哥给大家都敬着酒,一时热闹极了。
程敟同小家伙说好的九点半去接她,于是时不时的看着时间。她本是想提前走的,但见大家都很高兴不忍扫兴,于是只能继续坐着。
来时还好好的,没想到在八点多时竟然哗哗哗的下起了大雨来。程敟担心着在学校的女儿,找了个机会告辞提前离开。
包间里只听得到哗啦啦的雨声,但出去到外边儿时,她才发现,雨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很多。路上打着雨伞的行人来去匆匆。
担心因为下雨不能准时接到女儿,她没有等雨小,也举着伞走进了雨中。
下雨天的出租车并不好多打,公交车也迟迟的不来,她站在公交车站焦急的等着。
等了十来分钟,一辆黑色轿车从她的面前疾驰而过,但很快竟然就又倒了回来,车窗放下,邵洵那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淡淡的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程敟保持着防备的姿态,哪里肯上他的车,隔着雨幕客客气气的说:“谢谢邵律,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邵洵扫了一眼公交站台下也同样在等车的一群人,说:“你觉得现在会有空的出租车吗?”
程敟自是知道这时候的车不好打,但也并不打算上他的车,刚要再次拒绝,车里的人就皱着眉头说:“上车。”
此时身后有车按起了喇叭来,邵洵完全不着急,只是看着程敟。
喇叭声此起彼伏,程敟最终还是上了车。
车子很快便驶离了公交车站,眼看已经到了九点,她只得硬着头皮对邵洵说:“我要去幼儿园接小孩儿。”
邵洵没多说什么,只简单的问了她地址。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邵洵的衬衫袖子卷了起来,一手撑在窗上一手握着方向盘,小臂上露出匀称的线条。
大概是觉得车里有些闷,他开了音乐。
这样的天气肯定是会堵车的,好在紧赶慢赶,还是在九点半到达了幼儿园。
程敟担心女儿着急,车子停下后就赶紧的解开安全带下车,并向邵洵道了谢。然后举着伞往幼儿园里去了。
尽管还没到时间,可小家伙已经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见着她欢快的叫了一声妈妈,便朝着她飞奔而来。
程敟抱住女儿,向老师们道了谢,这才抱着小家伙离开。
雨势有那么大,她将伞全罩住小家伙,自己的半边身体很快便被淋湿。出了学校的大门,她发现邵洵的车竟然没走。
她不由得一愣,车中的邵洵皱着眉头说道:“呆着干什么,上车。你这时候上哪儿去打车?”
刚才在市区她就没能打到车,更何况这边有点儿偏。程敟担心小家伙会淋雨感冒,最终还是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