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这头毛驴能日行万里,晚上可以折成纸,白天把水含在嘴里喷一下,又会变成驴。
诗文曾言,举世多少人,无如这老汉,不是倒骑驴,凡事回头看!
眼下乾安真变成老汉了!
骑在白毛驴身上是超凡脱俗!
看着水里还剩下的哥哥,我一鼓作气,“请来曹国舅,簪缨嗜道,贵戚修仙,性天时葆其真元,宠眷弗移其素志,监弟车之履,意锐入山,悟舟子之谈,悉心辨道,遇仙略叩玄机,尽见性明心之语!大悲大愿,大圣大慈,黄华洞天帝主,超凡入圣天尊!”
音落,就见火符加大的同时,李沐丰逐浪而上,踩着水花像是如履平地。
被血水沁透的格子衬衫也变成了一袭红色官服。
腰系玉带,手持笏板!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是大汗淋漓。
额头的汗珠大颗的划过脸颊,与之相反的却是我愈发兴奋的神经!
一个能打八个不算本事,一张符箓能请来八位仙君,绝对是姐妹自踏道以来最豪迈的一笔!
“恭逢采和蓝祖师,三天承道法,风流自在仙,洒墨汁以成花,莲开五色,提懿筐而示象,鹤载千葩,板能振响,动醒王侯,不衫不履之妆,至化至神之诣,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我掐着指诀凝聚成气,直指在半空中燃烧的火符,“万花洞天帝主,流光耀采天尊!!”
汗水从睫毛滴落。
眼球传递出沙沙的痛感。
我绷着气息,眼睛则一眨不眨。
直看着武妹从血海中飘然跃出,手提花篮。
传闻蓝采和原为一游方道士,衣服褴褛,一脚穿鞋,一脚赤足。
手持大拍板,在市井之中喜欢带醉踏歌。
为人机敏,对问话应答自如,幽默风趣,常会惹得人哈哈大笑。
他经常似狂非狂的唱,“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红颜一春树,流年一掷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桑田生白波,长景明辉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
据说很多人小时候见过蓝采和,年老后再见他面容还依然如故。
直到蓝采和有一天在酒楼醉倒,忽然听到云鹤笙箫。
于是他乘上白鹤,掷下靴衫腰带板拍,冉冉而去。
人们这时候才发现,蓝采和的破衣服都是玉做的,随即又消失不见了。
后人题诗给他,长板高歌本不狂,尔曹白为百钱忙。
几时逢着蓝采老,同向春风舞一场。
思维驰骋间。
七位哥俨然姿态各异的踏在水面上。
他们并非是聚集的站在一起。
而是每个人都处于一个八卦方位。
吕洞宾是乾金之象,乾卦纯阳,故称纯阳老祖,所用的亦是纯阳宝剑。
铁拐李是兑金之象,因他以铁拐为足,铁属金,足又在下,属阴金。
曹国舅是艮土之象,张果老是震木之象,位列正东。
蓝采和是巽木之象,因为他手拿兰草,草本皆为柔木。
韩湘子是坎水之象,传说他能吹箫降雨。
钟离权是离火之象,一来是他性情猛悍,二来是他宝扇能扇起火,曾烧过龙宫。
剩下的卦象空位,非何仙姑莫属了!
作为八仙中唯一的女神仙,她是坤土之象,为柔土。
我请到最后也就剩自己还没请仙气入体,身为兄弟间那独一份的女孩子,配置刚刚好!
回头一看,还真是暗去明来,明去暗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请何祖真气借力,丈夫之气概伟然,巾帼之铅华全易,白璧无瑕,金华膺宠!大悲大愿,至孝至慈!”
提气推到指尖,我脑中冥想着何仙姑的穿着扮相,“青霞洞天仙姥,宏慈妙法元君!”
腾~!
火符似燃烧到极致。
炸开成一朵缤纷艳丽的烟花!
空气中弥漫着烟气,我浑身一颤,惊觉一股荷花的淡香挥洒到头顶,周身似沐浴在清雅之中。
低头一看自己,已穿上一袭莲花仙裙。
灵动温婉,似出淤泥而不染。
双手还捧着莲花。
光辉熠熠,资度非凡。
唇角没来由的牵起,我看着身下的汪洋血水神色淡然自若。
身体轻飘的跃起,踩踏到属于坤象的卦位,似在湖中翩然伫立。
血浪在我眼里仿佛是一枚枚大片的荷叶。
清波荡漾,层层起伏,不觉惊恐,仅有超脱恬淡。
视线环顾,我逐一看向其他七位仙君,每一人都姿态安闲。
思维里我仍有着自己的意识,我知,这是八仙最为接地气的地方。
他们分别代表着男、女、老、少、富、贵、贫、贱,有着人情世味。
唇角的笑意化开,我声音清润柔和,“诸仙久等,踏浪过海——!”
一声而出,化身成铁拐李的宗凌大哥对着血海扔下了铁拐。
那铁拐在血海里变得像小船一般大,宗凌大哥随即朝上一坐,笑着迎风前行。
戚屹候的汉钟离则抛下了宝扇,坐在了扇面上,乾安自不用提,骑着毛驴怡然自得。
武妹的蓝采和扔下了花篮,瞬间变成一艘花船,香味扑鼻,武妹站在上面好不恣意。
刘小温的韩湘子将笛子扔到了血海里,登时变成了一艘竹筏,踩在上面徐徐前进。
李沐丰的曹国舅则扔下手里的笏板,化作木船乘风破浪,最为开眼的当属齐经理,他的吕洞宾抽出了纯阳宝剑,剑身落到血水里,竟然转化成一条威风凛凛的青龙,驮着齐经理朝对岸行进!
我自是不甘示弱,手里的莲花掷于水中,莲花遇水变大,幻化出了红光花台。
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
我身体很是轻盈的踩在花台中央。
悠悠荡荡,烟敛云收。
血浪仍在嘶吼。
汹涌的浪头掀起了阵阵狂澜。
许是感应到气口要被破,浪花径直竖起血色水帘。
宛如一块红色的镜面幕布,上方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貌似地狱里的恶鬼全都被慈阴给放了出来!
他们用五官贴着水幕,发出嘶哑凄厉的惨叫!
我心头奇异的毫无波澜,哪怕那些人脸像是顶着红布,大嘴都张张着,狰狞的似乎要破壁而出,我依然平静处之,甚至不光是我,其他七位兄长亦是如此。
无人发声厉喝,也无人觉得这场面如何骇人了不得。
众人像见怪不怪,听着那些惨烈的哀嚎,反而还升腾起悲悯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