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哦了声,走起来也没觉得腿脚不适,对着我又道了两声感谢。
我觉得很小的事儿,直说让她别客气。
到了校门口,家长们一拥而上,身旁的女生也被她家里长辈揽了过去。
很多考生还收到了鲜花祝贺,气氛很是热闹,现场还有记者采访考试心得。
我看到摄像头就下意识的躲闪,正搜罗着孟钦的身影,手上突然被人塞了一袋东西,“给你拿回家去吃。”
哎~
这是什么?
我怔愣的抬眼一看。
身前一个戴着口罩的老头转身就穿出了人群。
懵了半秒,我低头看到塑料袋里全是橙子,猛地又看向那个佝偻的背身,瞬间便抑制不住情绪,“爸!”
爸爸听到我的声音步伐一定,没有回头,朝着马路对面走的飞快。
“爸!!”
我嘴里喊着他,挤过身前的考生和家长,直盯着爸爸的身影追撵着,“爸!你等等我!爸!”
爸爸没有理会我,穿过马路还跑了起来。
我急的不行,追撵的眼前模糊,拎着那袋橙子摇摇晃晃,“你等等我!爸!等等我!”
“应应,危险!”
手腕被孟钦在后面一拉,我执着的想要甩开他,“那是我爸,我爸来看我了!”
车笛声响,爸爸在十字路口的另一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前还远远的朝我看了一眼。
即使他还戴着口罩帽子,那双眼睛也没有变。
只是他眼尾添了很多皱纹,周身都写满了沧桑之感。
视线相对,爸爸朝我挥了下手,示意我不要再追他,躬身便上了出租离开了。
“爸……”
我看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很是无助的擦了一把眼泪,“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句话,我很想他……”
说话间,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明显能感觉到鼻血准备敲门了。
孟钦没有搭腔,也不在意身边人怎么看,直接将我揽在了怀里,掌心在我脑后轻轻地拍了拍。
我只觉鼻血瞬间回笼,脑子仍旧是混浆浆的,连怎么跟孟钦坐进车里的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我就拨打起爸爸的手机号,他没接,我又给小龙舅打,好在小龙舅接听了。
“应应,不用担心,我和你爸都上火车了。”
“火车?”
我懵懵的问着,“我爸是特意从老家过来看望我的吗?”
“哦,不是,这趟主要是来给你秦姥姥看病,昨天来的,全都检查完了,这不正好赶上你考试么,我姐夫就给齐总去了电话,齐总说了你的考场,我姐夫就想去看你一眼,五年了么,他也想你……”
小龙舅语气酸涩道,“但是齐总也说了,你要是和你爸面对面聊天了,身体肯定顶不住,我姐夫就说买点你爱吃的水果给你送去,送完就回来,我们就在候车室里等的他,还好他掐点回来了,我们这都检票上车了,现在你爸他情绪有点那啥……揪心了呗,他也不敢跟你说话,哎呀,这不见还好点,一见面了更想……”
我垂下眼,看着放在腿上的一袋橙子,眼泪不受控的掉着,“我也想我爸。”
“应应,你别哭啊,没事儿,你爸这几年也就是体格瘦了点,身体好着呢。”
小龙舅连声说道,“咱见到面更应该放心了,你爸让我告诉你,他听齐总说了,你为了学好本事,不准备念大学了,你爸说他没意见,只要你好好的,不管将来能不能学成,都记得回家,刚刚我姐夫还说呢,你都变样了,三爷给你培养的哪哪都好,他有你这闺女心里可自豪了。”
我泣不成声,孟钦拿着纸巾帮我擦脸,在我耳边悄悄音,“不要这样,你家里人会更担心的,不哭了,好吗。”
手机开的是免提,孟钦自然也听到了小龙舅的声音,我缓了缓情绪,“小龙舅,那秦姥姥是哪里不舒服要来京中做检查,严不严重?”
“还是老毛病呗,血压不太行,这阵子又说是腰疼,在咱那边检查出来说是腰脱,又怀疑是股骨头坏死,不过问题不大,这大城市的医生经验丰富,看完片子说都不是,开点药先回家养着……”
小龙舅继续道,“家里这边你都不用惦记,要不是我姐夫非要去看你一眼,我都不想让你知道这些,鸟悄的去趟医院检查完我们就回去了,架不住你爸心里受不了,说是你姐当年中考和高考他都陪着来的,对你忽视太多,说啥都得给你买点橘子送去,没橘子就买点橙子……”
“本来他还想给你留点钱,这不你秦姥姥身体不好么,看病花了不少,再考虑到你气场,反正……哎呀,整得我心里都挺不得劲儿,你爸可能是上岁数了,爱合计陈年旧事,还老拿来来和你比,总觉得在你这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唉,你说他唠这磕儿除了让人难受还有啥用,应应,别想家啊,家里都挺好的……”
说到最后,小龙舅也隐忍起哭腔,“行了,让人看到大老爷们搁这车厢里哭天抹泪的都寒碜,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啥事儿了呢,心量大点,没啥过不去的坎儿,有事再给舅来电话,先挂了啊。”
嘟~
手机挂断了。
我低头看着屏幕。
泪水滴落上去,炸开了无数思念。
“孟钦,我考完第一科出来的时候还在想,要是我爸在就好了,没想到,他真能过来……”
心里窝的难受,我声音发颤的倾诉起来,“小时候,我一直特别羡慕我大姐,不管是她的家长会,还是她的学校活动,爸爸都二话不说的去参加,也是我大姐能给爸爸增光,还能让爸爸上台领奖发言,我就不行,我从来都有没考过前三名,爸爸也说我是小孩儿,家长会谁去都一样,总让蔡爷爷帮忙去我的家长会,即便我现在能考到第一名了,却不敢考,还是不行……”
“你不行吗?”
孟钦陪我坐在车后座,帮我擦拭着眼底,手指还隔着纸巾轻捏着我鼻子,“来,擤擤。”
“你干嘛!”
我差点破功发笑,打开他的手,拿过纸巾自己擤了擤鼻子,“我又不是小孩儿,能自己来。”
“这不是挺行的吗,哪里不行了。”
孟钦笑了声,接过纸巾扔到垃圾桶里,“你是觉得,你父亲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