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我一琢磨要谈恋爱都会很惶恐。
说起来好笑,给我造成阴影的是和凤姨聊过的一通电话。
她那时和我说了大姐和李强的事儿,拿腔拿调的学着李强原话——
长林叔,这就是爱情!
就是这句话,每每我想起来,心里都说不出的膈应。
所以我对爱情只有很浅显的憧憬,看别人谈恋爱也会觉得美好甜蜜,可到我自己头上,我说不出哪个细胞就会很抗拒,而且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谈恋爱。
作为一个有保质期的人,谈哪门子恋爱?那不是害人害己吗?
当这些想法一股脑的涌现出来,我好像给自己缠裹进一个无解的套子里,我觉得憋闷,窒息,只想逃避。
在有限的精力里,我真的只想做好学道这一件事情,掌握我生死的事情。
其余的,我都不想去打破,我不想打破和孟钦现有的关系。
这方面我真挺自私,我就想做他一个妹妹。
关系要是变动了,我怕是会束手无措,一团乱麻。
想到德姐提到的那张照片……
我接着问,“那个女孩子,她还活着吗?”
“当然。”
孟钦笑音清朗,“她活的非常好,一直在积极的追求梦想。”
听起来是个很乐观上进的女孩子。
我跟着他笑,“那她是生活在国外吗?”
要是在国内的话,我怎么都没见过?更没听他提起过。
对了,书里好像说过,要是心底特别在乎的人,轻易不会被提及,照片里的女孩子,应该就是孟钦的白月光,或是朱砂痣吧。
“下个月再告诉你。”
孟钦收敛了几分笑意,“下个月,我应该就可以等到她了。”
“一月份吗?”
我明白了,“她就是生活在国外的对不对?明年会回来?到时候,你们俩就能谈恋爱了?”
孟钦没应声,隔了会儿,才道,“也许,这方面要看她的意思。”
“哎呦,孟医生居然让我听出来有点底气不足了。”
我打趣的笑了声,莫名起了一点八卦的心思,“难怪大家都说你高深莫测,孟钦,你果然让人看不透,藏了一件这么大的心事,我认识你要五年了,你都没告诉我,那就……”
笑音一顿,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是你谈恋爱了,我们就不能这样了对不对?”
听筒那端安静了片刻,孟钦声线低磁着,“对,不能再这样了。”
我心里一慌,意思就是,他不能再管我了?
也对,有些事,我一开始就想到了,只不过真要到了这天,还是有点不适应。
我以为自己能大大方方的去接受,去祝福孟钦,可还是有些不想和他拉开距离。
这种念头一出来,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无耻。
如果这个贵人真的不能出现在我生命中了,还有谁能管我呢。
“嗯,你放心吧孟钦,我知道该怎么做。”
“傻瓜。”
孟钦的音腔里再次流露出倦意,“好了,早点休息,忙完这段时间我会去找你,晚安。”
放下手机,我对着宣纸失了会神,拿起毛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在山水画上描绘出一艘孤舟,上方浅浅的勾勒出一记人影,旁边的配诗写出来,我看过去还有几分怔愣——
浮世本来多聚散,红蕖何事亦离披。
木木的看了许久,我不断的回想和孟钦发生过的事情。
貌似和他相识这么久,只有在今晚,在此刻,当我得知了他有喜欢的女孩子,才认真的去盘算后面要怎么做,往事一幕幕回放在脑子里,我想到自己曾在马场兴奋不已的亲过他,在西餐厅里咬过他脖子,还抱过他……
若不是苏郁檀看不下去他对我的放任纵容,我也不会和她发生冲突。
不,应该说,美玲姐那时候就是一枚引信,她早早就察觉到我越界了。
苏郁檀是后来的一个炸点。
但我在今晚之前,都没有想过要收敛。
亦或者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控制。
我很有可能,在某一个瞬间,对孟钦就有很冒失的行为。
随着败气的增强,我已经会对孟钦自称姐姐了。
想要……
亲他!
甚至是调戏他。
仿佛那样我会更舒坦。
难以启齿的是,我在失控时,还想更深一层的对他做些什么。
即使我猜不透自己到底要对他做什么,显而易见的是,我很危险。
对孟钦而言,我是最大的隐患。
如果他真正喜欢的那位女孩子出现了,再看到我毫无边界感的行为,她得有多膈应?
我抬手拍了拍额头,心底也升起了对自己的厌恶感。
好像自己是个垃圾,一和孟钦待在一起,脑子里想的都是不着边际的事情。
很恶心。
我却又挣脱不出。
实在是画不下去,我去到浴室又洗了个澡。
花洒迎头而下,我拼命的搓洗着皮肤,仿佛这样做就会洗干净脑子。
从小到大,蔡爷爷教我最多的就是品行和德行,知善明恶。
可是在孟钦这里,我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无耻的索取者。
邪门的是,我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想要一直这样下去……
我究竟怎么了?
躺在床上我头痛欲裂。
恍恍惚惚中,耳边竟然响起了慈阴曾经的笑音,“这人生苦短,年轻的时候不享受,又要什么时候去享受呢,丫头啊,好好活着吧,本尊会保佑你顺风顺水活到最后一刻的……”
我是要烂了吗?
颤颤的睁着眼,太阳穴无端滑过两行冰凉。
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对孟钦,我是不是会越来越没有界限感,越来越无耻下作。
身体猛然坐起,我看着床边垂顺的纱幔,拳头不自觉的紧绷。
不用等到那个女孩子回来,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得和孟钦保持距离,不伤害,就是我对他最好的保护,所有的恩情,等到我二十四岁,再去报答。
深吸了一口气,我心头漾起了一丝不舍,但我知道这是败气带给我的‘不舍’,因为身体里横空而起了一个念头,催促着我去给孟钦打电话,命令他过来陪我。
这太可怕了,我双手死死的抓着头发,撕扯着头皮传出痛感,压制着坏想法。
佝偻着身体躺下去,我蒙住被子,将自己困在一方黑黑的空间里。
脑中浮现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堆,一点点的,将我掩埋到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