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好像开启了新篇章。
走了两圈回来站在檐廊下,我捧着杯热茶,仔细端详着院落小楼。
白天阳光明媚,风清天蓝,庭院内少了很多古朴厚重,多了些俊逸风雅。
看着看着,我索性搬出一把椅子,连带着又搬出个小茶几,坐下后就着微风翻阅起书本。
脱离了不断接收的人事,紧绷的思维终于得到了短暂放松。
“万应应,你这一上午是没累着啊,还有心情看书呢。”
乾安抄着裤兜走过来,从东楼出来穿过院落的模样特像是从他的男生宿舍出来。
走过小操场,到我女生宿舍这边闲找茬儿。
我没搭理他,趁着天气不冷不热,身体也没那么不适,多看看书。
乾安在西楼的客厅里转了两圈,百无聊赖般啃着颗苹果过来,“血都擦干净了?”
我垂眼看着书本,没应声。
“还嘚不嘚瑟了?”
乾安劲劲儿的,“真当你自己有神通呢?”
我自动消音。
生聋才能活虎。
“你舅呢?”
乾安像是跟我磕上了,“又出门去买彩票了?”
“……没有。”
我对着书页回道,“他出去溜达溜达而已。”
“哎呦嘿,还没溜达够呢?”
乾安语气夸张,“也是,我瞅他最兴奋,看到什么都能白活半天,明后天就让他自己出去逛吧,我是没空陪着了……哎,你看什么呢?易经啊,坤下兑上,萃,泽地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初六,有孚不终,这都什么……”
我书本一合,抬起脸看他,“你是有事儿吗?”
乾安咬着苹果道,“没事儿就不能来和你说说话了?”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
谁烦我烦的要死的?
多看我一眼好像都能折寿似的!
进门时还跟我说走一上午很累了,让我不要打扰他,他要酝酿思路,搞定他的三千字检讨,这怎么……
思维一跳,我哦了声,“乾安,你该不会是检讨写不下去,又想找我做什么交易吧。”
伺机挖坑?
再给师父一个机会,让我解释个手眼通天啥的?
没事儿。
我成语典故会挺多,专业背书强项。
“你看你,想法龌龊了吧,是不是龌龊了!”
乾安啃光苹果,看向我就一甩刘海,横眉立眼的道,“你先说说,这一上午,兄弟我给你介绍的人事物怎么样,耐不耐心,细不细致!”
我点头,这倒是。
该说不说,乾安挺有做讲解员潜质的。
上午他带我和小龙舅出门去熟悉环境,就差手里拿着个小旗子。
来,跟着导游走,吃喝全都有,问啥啥都会,干走还不累。
两圈溜下来,真开足了我的眼界!
堪称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首先,最令我惊讶的是师父。
我不知道别的阴阳先生会不会做生意。
谢叔明显是将生意做的很不错的阴阳先生。
里面的反差萌很有意思。
单看谢叔的脸,你绝对会相信他是个很厉害的打邪先生。
无论气场还是白眉,谢叔只要是往那一站,便无声的表明鬼见愁三字名不虚传。
但你绝对想象不到,私下里乖戾嚣张浑身写满磕不过你也要狂到底的谢叔,当他换上了西服,胸部口袋里插着折叠的口袋方巾,整个人又是另一番气质。
如同这间宅院,沉稳厚重,内敛从容。
上午早饭后就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三十岁出头,五官平平,气质硬朗严肃。
缺憾是有点残疾,右侧的西服袖口是空的。
通过介绍我得知,他就是师父昨晚在车里提过的公司总经理。
姓齐,全名齐英。
乾安对齐经理没像昨晚介绍的那么事无巨细。
三言两语的说齐经理早先也是师父身边慧根出众的人才。
也曾一心踏道,因为某些原因,最后便断了心思,不过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齐经理读书时学业就非常优秀,大学毕业后便进入公司工作,历练了几年升到了总经理的职位。
现如今孩子都有了,算是年轻有为,家庭事业双丰收。
齐经理简单和我打了声招呼,转而就去楼上和谢叔在书房聊了一阵。
我望着他背身,视线在他空荡的袖口处停留了一瞬。
或许,那就是他没踏道的根本原因吧。
多问了乾安一嘴,齐经理早年的确是四肢健全。
大学时发生了一些意外,造成了右侧小臂以下被截肢,没了右手,变成了残疾人。
至于是什么样的意外,谁造成的,乾安不说我心头也有数,大概率出自慈阴的黑手。
师父没有说错,对于愤怒他不需要故意向我灌输。
只要我生活在这个环境里,就会亲眼看到慈阴洒下的恶毒。
没多会儿,师父就换了身西服下楼。
嘱咐了乾安几句后,和齐经理一起去了公司。
乾安领命也带着我和小龙舅出门熟悉环境。
阳光正好,出去后就会发现大门外很宽阔,左右绿树成荫,如同小型公园。
因为殡仪公司就在巷子最里端,拐进来后,属于一块凹进来的地,再往里就没路了。
要想出门,就必须经过公司门口,周围自然也没有旁的邻居。
用我们当地话讲这就属于孤家子,独门独户。
只有穿过公司,再走一二百米,进入巷子,才算是另一番天地。
小龙舅站在院门口又是一番唏嘘,他看到了院外停靠的车辆,车子在树下呈一字排开,有一辆从机场开回来接我们的商务,还有两辆重型摩托,两台靠在一起的轿车,以及一台红艳艳的海鸥车标的小轿跑。
“乾安小兄弟,这六台都是三爷的车?”
小龙舅指着摩托车问道,“三爷还能骑这大摩托呢?”
我纳闷儿的却是那两台靠在一起的轿车,车身罩着类似雨衣的东西,也不知在树下停了多久,积攒了很多的灰尘污渍,难不成师父还有收集车的爱好?
“三爷对车子不感兴趣。”
乾安开口便为我们解除疑惑,“这些都是兄弟们的车,那两台披着车衣的是李沐丰和刘小温的车,只不过他俩虽然考了驾照,还不能独自开车上路,一个容易被停车场的序号惹的烦闷恼心,另一个容易被突然响起的车笛刺激犯病,他们俩的车子买回来就停在这里吃灰,至于什么时候能开,就要看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