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年纪小。
但我上学早。
开窍也早。
女孩子们凑在一起,也会聊遇到喜欢的男孩子是什么感觉。
问题是我就没有碰到过想要手拉手,共创美好未来的男同学。
咱这爱好小众,书都看不完,哪有时间去琢磨情窦啥时候开?
小龙舅是不是有点太过高瞻远瞩了。
“行,应应,你心里有数就行,舅就怕……”
“你听她那么说吧。”
乾安居然在另一边偷听,听就听呗,还明晃晃的接话,“她就是小嘴叭叭的欢,啥取类比象,天地巨人的,装的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儿,真要是那个孟钦……”
“哎,你等会儿。”
小龙舅手朝他一抬,“乾安小兄弟,我发现你对我家应应意见挺大啊,咋你俩来的路上干仗了啊,有私人恩怨了?你说话怎么总夹抢带刺儿的呢。”
乾安看了眼师父休息的椅背,脸一别就道,“我和她没的吵,也没有私人恩怨,只是单纯觉得她不适合做三爷的徒弟,野心太小。”
“那多大叫大啊。”
小龙舅反问,“来,乾安小兄弟,你先把你的野心掏出来我看看,能吓死我不。”
乾安冷哼,“能给你吓疯。”
“哎呦我的妈,这小磕真硬。”
小龙舅点头,“咋滴,你将来要把天庭炸了然后你上去做玉皇大帝啊。”
乾安喉咙一梗,小龙舅更是朝他挤了挤,“哎,乾安小兄弟,这京中不是有寺庙吗,你去寺庙的时候,就跟坐在莲花上的大塑像说你下来,然后你金光灿烂的坐上去,双手一合十,众生就靠你……”
“小龙舅!”
越说越下道。
啥都能拿来开玩笑么!
“应应,你看你忌讳啥,既然乾安小兄弟的野心大,有家国有天下,他就得拿出气魄,敢想敢干……”
“我就算是不敢干我也敢想!”
乾安呲道,“谁像你外甥女似的她连想想都怕犯说道,束手束脚,难成大器!”
我直接看向窗外,想到他在酒店走廊里砸墙的那出儿,眼下我真不敢刺激他。
一但惹毛了他再在车里发颠。
八十八十的开锤。
岂不是一车人都要给他陪葬?
“嘿,你这……应应叫稳当你知道不?”
有师父在,小龙舅自然不会和乾安撕破脸,但他又受不了乾安拿话挤兑我。
作为我的娘家人,小龙舅脸上写满了要为我出头,“应应,咱不能还没等学本事就让人从门缝里瞧扁了,来,表达下你的野心,让乾安小兄弟见识见识。”
我无端觉得疲惫。
侧脸对着窗外发呆。
天色逐渐暗沉。
街边闪烁起霓虹。
繁华迷眼,车水马龙,如梦似幻。
不知是城市太大,还是师父住的地方太偏,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终点好像很远。
我恍然间产生了幻觉。
马路上的这些车子,像是一条条鱼。
游荡在天地之间,在这彩色缤纷的河流里,喧嚣流连。
“应应?”
小龙舅还在不屈不挠的等着我的答案,“说呀,一会儿都要到地儿了。”
我略有无奈,顺手朝着窗户一指,“等我有钱了,就把那栋大楼买下来,送给师父。”
“哪栋?”
小龙舅探头一瞄,“天黑看不大清啊,哦,那栋是吧,乾安小兄弟你看到没?就那栋楼,恢弘霸气的,回头我家应应有出息了就买来孝敬三爷,这还叫没野心吗?她不光有野心,还有孝心!”
“那是法院。”
乾安幽幽的应声,“你外甥女可真刑。”
小龙舅当即呛咳,找补一般又指向一栋,“那栋!那栋也霸气!应应回头就买……”
“那是市公安分局。”
乾安哼哼着,“你外甥女更刑了。”
“应应,那你就买……”
“咳。”
谢叔的一声轻咳让车内迅速恢复安静。
感谢师父。
估摸他老人家也是听不下去了。
再容着小龙舅和乾安刚下去,我这野心就越来越有判头了。
天色全黑后车子开入了西北郊区地段。
街道逐渐的变窄。
倒不至于人烟稀少,只是和繁华地段的熙攘人群比起来差距很大。
貌似回到了我们当地的小镇。
时光一下就慢了下来。
路灯旖旎,街边仅有零零散散的摊贩。
牵着狗狗的行人正慢悠悠的走过,一枚扇子般的叶片拂过车窗。
我视线随之而动,就见某家门前有一棵高大耸立的银杏树,嫣黄的叶片在夜色中极尽温柔。
树下还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藤椅上谈笑风生。
这里好像是另一方天地,少了大城市的夺目绚丽,多了几分悠然闲适。
我不自觉地牵了牵唇角,这一天下来,心情像是不断的在坐过山车。
出发时雨珠淅沥,湿漉彷徨。
到了京中虽然夕阳漫天,可面对着高楼大厦,依然清冷无措。
繁华固然晃眼。
却都像与我无关。
我甚至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建筑。
盘亘在内心深处的,只有难以启齿的恐惧。
怕什么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
感觉那份恐惧就像是一枚小小的草刺,在我心尖儿的嫩肉处扎根。
它们冷笑着。
冷笑的旁观我需要不断去遮掩的无助。
但此刻,我像是抓到了些许温情。
夜晚仿佛戴上了面纱,幻化成了我母亲的模样,轻轻地抱住我,安抚我。
让我的手能不那么冷冰,能更有勇气,去面临即将展开的新生活。
可以的。
我对着窗外,状似笑着,眼睛却努力的睁大,默默地告诉自己,我可以的。
“应应,快到了。”
小龙舅悄声凑到我耳边,“你做好心理准备,不管三爷住的地方多简陋,咱都不能嫌弃。”
我对着车窗快速的擦了擦眼底,嗯了声没有言语。
只见车头一转,开进了一处比较宽的巷子。
两侧有民宅亦有两层高的门市。
建筑的风格都很复古。
瓦檐脊台,雕花窗棂。
路灯下,满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巷子口是家美发店。
门口立着旋转的彩带灯箱。
牌匾大而老旧。
一圈亮闪闪的五彩小灯将‘红红美发屋’五个字照的迷离晃眼。
“红红美发屋?”
小龙舅可能有点职业病,盯着那牌匾就询问道,“乾安小兄弟,那是正经美发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