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反手指着安帕:“你别血口喷人,本殿何时与你们做过交易?”
这时他被利益冲昏的头脑才清醒过来,看着耶达竺嘲讽的笑容,又去看朝臣们震惊的脸,他才隐隐感到后悔。
耶达竺不想再容忍卫瑄,从前他们与卫瑄合作的确是互惠互利了,他们得了盐,卫瑄得了钱,做到了真正的合作共赢。
后来卫瑄趁机涨价,是看准他们只能来大盛进盐,毫无退路。
其他国家也不是没有盐井和盐场,和大盛相比起来,路途又遥远了许多,且价格也比卫瑄出的价贵。
现在耶达竺甚至怀疑,他们盐井被破坏,也许有卫瑄的一份功劳。
思及此处,耶达竺在怀里掏出一沓单据,全是近年来和卫瑄交易的来往明细,上面还有卫瑄的私印。
“陛下,二皇子和湖州盐运使与我朝的盐收明细就在臣的手上,明细可以作假,画押可以作假,但二皇子的私印,我们总做不了假了吧?”
来旺连忙下去把耶达竺手上的东西拿上前,又呈给了仁德帝。
只见仁德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最后扬着手上的那沓单据问卫瑄:“老二,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玥贵妃想为儿子解释,却被仁德帝轻飘飘的眼神吓退。
“你还是让老二自己说,你说的,朕不信!”仁德帝慢悠悠地开口,连玥贵妃白了脸都没有在意。
他高高在上地往下看去,他向来宠爱的二儿子面色惨白,手足无措地想要寻求母亲的帮助。
贩卖私盐,他作为仁德帝的亲儿子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可与图日国勾结,将大盛的盐卖给图日国为自己谋私利,那可是重罪。
仁德帝虽然仁慈,却不是傻子,一个与蛮夷勾结的儿子,他要来何用?
卫瑄紧急转动着自己的脑子,冲到台阶下对仁德帝跪下:“父皇,儿臣没有做过,定是有人陷害儿臣,还请父皇明察!”
玥贵妃按着狂跳的心,也跟着跪下:“陛下,瑄儿是您自小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秉性您最清楚,平日里有外敌来犯他比谁都着急,又怎么会与他国勾结,倒卖大盛官盐呢?”
梁皇后嗤笑一声,面上的着急谁不会,关键是也没见卫瑄披甲上阵,抵御外敌。
仁德帝拉长了声音:“是吗?不见得吧?老二,你说有人陷害你,那你告诉朕,是谁陷害你,你的私印又是如何落入那人手中的?”
卫瑄在殿上环顾一圈,目光落在霍俞烬身上,眼睛顿时一亮:“是大皇兄,是他在污蔑我。大黄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咱们可是亲兄弟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梁皇后就冷了脸:“老二,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她的儿子找回来才几个月,当父亲的看似重视他,平日里却比不上卫瑄的一分一毫。
到底是从小不在仁德帝膝下长大的,与卫瑄这个他自小捧在膝盖上的儿子不能比。
至今为止,她的儿子连自己的皇子府都没有。
如今卫瑄却说她的儿子与蛮夷勾结并嫁祸给他,他真当瑾儿有这么大的能耐?
分明是自己做的事儿,却要推到瑾儿头上,当儿子的和当娘的一样无耻。
“我没乱说!”乱了分寸的卫瑄连自称都忘了,要是耶达竺再说下去,恐怕会将母妃十八年前做的事情抖出来。
卫瑄病急乱投医,伸手指着霍俞烬:“就是他,他倒卖官盐,所获得的银两全部拿去练兵了,他想谋反!”
玥贵妃恨不得堵上卫瑄的嘴,瑄儿到底年纪还小,遇到点什么事儿就分寸大乱,说出来的话也毫无章法。
“瑄儿,你莫要胡说!”玥贵妃急忙给儿子使眼色,与其把罪名扣在霍俞烬头上,还不如大大方方认下倒卖官盐这个罪名。
瑄儿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从小就寄予厚望,哪怕联合湖州盐运使一同倒卖官盐,那也不一定就是勾结蛮夷。
玥贵妃的一声低喝,唤醒了卫瑄离家出走的理智,他迅速镇定下来,马上转头对霍俞烬说对不起。
话落,他径直向仁德帝磕了一个头,声具泪下地忏悔:“父皇,儿臣有罪!”
卫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儿臣承认,儿臣确实倒卖官盐了,这个罪名儿臣认得心甘情愿,可若让儿臣承认勾结蛮夷这个罪名,请恕儿臣誓死不认!”
玥贵妃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朝仁德帝露出自己完美的下颌线,哭得梨花带雨:“陛下,臣妾有罪,是臣妾没有教好瑄儿,使他被一点蝇头小利就蒙蔽了双眼,臣妾甘愿受罚!”
他们俩的智商好像终于上线了,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似乎也奏效,卫瑄似乎明白玥贵妃阻止他陷害霍俞烬的良苦用心,此时匍匐在地久久不起。
姜莳扭头对霍俞烬说道:“你觉得他们哭得几分真,几分假?”
霍俞烬意外她还有心思评价玥贵妃和卫瑄的演技,挑眉答道:“三分真,七分假。”
“错!”姜莳严肃地纠正他:“是一分真,九分假。”
“何以见得?”
姜莳朝正歪着头哭的玥贵妃努努嘴:“你见哪个慌乱之下为儿子求情的母亲哭得这样矫揉造作的?分明是演戏给你父皇看。这美人计啊,真是屡试不爽。”
仿佛在验证她话里的真假,仁德帝扶起了玥贵妃,沉着声音问道:“瑄儿,你告诉朕,你为何要倒卖官盐,你倒卖官盐还不止,还想诬陷你皇兄?”
卫瑄直起身子,脸上还带着泪痕:“父皇恕罪,儿臣想着皇祖母的冥诞快到了,一心想给皇祖母铸一尊金佛。可儿臣囊中羞涩,又不好问父皇和母妃开口,就想了这个损招。”
“儿臣知错了,儿臣散席之后,就把所获得的银两全数交上国库,半分不敢私藏。”
已故的皇太后是仁德帝心中的痛,卫瑄说为仁德帝寿辰而铸一尊金佛,远没有为皇太后铸一尊金佛来得让他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