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怎么样了?伤得可重吗?人还好吗?”
林净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安老夫人皱着眉头斥责她:“哭什么,是伤了又不是死了!要是她真有什么大碍,秦管事早就请药修了。”
这儿媳妇真是无用。
要是她肚子争气,在茂哥儿出事之前就能生下个儿子,还能闹这些事情出来?
林净被斥得什么都不敢说,无声地流泪。
安茂过去扶林净,又扭头吩咐秦管事:“将铮铮带去书房……”
“带去书房做什么?”
安老夫人阴沉着脸,“就带到祠堂来,让清欢好好看看她这个堂姐一意孤行,是个什么下场!”
她是笃定了安铮铮是上门求和来了,若是来耀武扬威的,怎么可能带着伤来?
怕不是在外面吃了苦头,才知道安家的好!
此时跪在蒲团上的安清欢攥紧了腿上的裙子,咬着牙。
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安铮铮被带过来时,明显察觉到了气氛的严肃。
安家长房居然也来了,安家这是开什么大会了不成。
还有安清欢,跪在蒲团上头都没有抬。
林净被人扶着坐下,看见安铮铮无事,才捂着心口,放下心来。
安铮铮也朝她看去,算是问好。
“你也莫要行礼了,安家也不再是你的家。”
安老夫人以为安铮铮是来认错的,甚至开始拿乔了。
安铮铮只是笑了一下,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行礼。
安茂也是第一次见到安铮铮这狼狈的样子,竟然觉得她来认错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他问安铮铮:“你来可有什么事?”
要是回来认错嫁人的,他也可原谅她。
安铮铮从百宝袋里将蜕妖莲拿出来,语气十分平淡。
“父亲说,父精母血断不掉。女儿这次是来给父亲送一个儿子的。”
她语气冷淡,“一个女儿换一个儿子,想来您是赚大发了。”
这话一说,众人都忍不住屏气凝神,看向她手中那泛着紫色光芒,被魔气萦绕的蜕妖莲。
“这是魔族的东西,你怎么会有?!”
安茂惊了,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其他人也一并凑了过来,没有一个不被惊到的。
安清欢猛然抬头,看见了安铮铮自信的笑容。
只见她晃了晃手中的蜕妖莲:“机缘巧合下,有了个靠近蜕妖莲的机会,我大战了三日三夜,才驯服它。”
安铮铮是一贯不怕艰难,看到机会就要去夺的。
蜕妖莲在魔族人眼中就是随意采摘的小玩意儿,但凡人去拿,就得拼半条命。
她甚至为此欠了温郁大师姐一个人情。
但安铮铮也就上去采了。
“父亲,有此药,您身子自然好全,若您想,自可以子孙后代无穷尽,多我一个女儿,还真是多了。”
她笑了,用刚打了三日三夜的虚弱身体施法,将被符纸压抑住的蜕妖莲送到安茂的手里。
“往后,我不会再回来安家了,安家也与我无关。”
这就是要恩断义绝的意思了!
安茂颤抖着将蜕妖莲拿在手中,想张嘴叫住安铮铮离开的背影,但却不知为何,发不了声音。
他、他要怎么说?
在周家提亲给蜕妖莲做聘礼的时候,他将安铮铮抛在脑后,契约撕毁。
在安铮铮不肯定亲时,他明知道女儿有多重视百女阁,却突然断供,抢夺配方。
……安铮铮甚至从来不曾骂过他一句。
“铮铮、铮铮,你不能走,你不要母亲了吗?”
林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六神无主的她很是茫然。
安铮铮真的没有回头。
临出祠堂门前,她停住了脚步,问林净:“母亲,我很好奇。”
“小时候,每次祖母斥责您,我替您出头的时候,您都在想什么?”
“您一边跟我哭诉,却又在我替您出头时,当面斥责我不懂事的时候,您又在想什么?”
“祖母让全族排斥我,在您发那些消息时,您又在想什么?”
林净哑口无言,捂着帕子的手一个劲地抖。
安铮铮语气平静:“母亲,您知道吗?我们铺子里,有个裴娘子……”
后面的话,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安铮铮走了。
林净一怔,裴娘子,她知道。
当初女儿办百女阁,办的杂志,做的香粉脂粉口脂,都是让安茂第一个送到自己这儿来。
杂志里记录着裴娘子的生平。
当年,裴娘子的女儿出生,公婆不愿意多养一个姑娘,要将孩子卖给隔壁家做童养媳。
她不愿,宁可被休也要带着女儿逃出去,后来一直自力更生……
杂志里说,裴娘子作为女子,生来坚韧,不论遇到再大的困难,都能熬出来,跟她有没有做母亲没有关系。
关键在于她是否愿意。
林净忽然想,如果是自己呢?
她、她应该会哭着,等公婆把孩子送走后继续哭……
毕竟她是一个女人,她能做什么。
“疯子,疯子!”安老夫人气得破口大骂,“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认父,不认母的赔钱货……”
“够了!”
安清欢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真是听够了。
安清欢都快疯了,这些日子,她听着族人们对安铮铮的打压和责骂,甚至有一种无力的悲凉感。
这是安家全族里最出息的女儿,却还是这个下场……
她再不做点什么,总有一日会祸临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