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他待了很久,而外面,过去了不足一息之时。
“噗哈!”介在祂的怀抱中惊醒,手中从灵魂之乡带出的魂冠,散发出灿烈的蓝光,把他带到远处。
[……]祂抚上心口,好像空了什么。
“介!”
“阿介!”
白刃他们连忙跑到介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而伊诺把弩枪对准地上呆立的神明。
“你没事吧?”白刃检查伤势后问道
“没事……”介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冠冕
“这个,皇冠,是哪里来的?”星露娜问道
“是,凌白的……”
“大家,凌白好像出事了!”伊诺朝后面喊道
他们看过去
少年瘫倒,身体开始崩裂,眼里黯淡无光,[偏执]开始从祂身上退却,很显然,它认为这个罪人已经死了。
“那些黑色的纹路,开始消失了?!”
“祂们成功了!”
“谁?谁成功了?”
远处兽人军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上啊,那个家伙昏迷了!”
“老子要你陪葬,哈哈!”
“停!不要轻举妄动!”有人制止,但他们不管不顾
“以圣月军团最高领导人的名义,我命令你们停下!”
远方黑潮已经吞噬了一切,他们的故乡,家人,既然没有人可以逃脱,那么死也要拉罪魁祸首垫背!
军令在此刻毫无用处。
弓箭,炮弹,兽印技铺天盖地,全然不顾祂身边的F2A。
“流泉·沧……”在水伞凝聚之前,巨像挥手,将这些攻击轻而易举挡下,将地面破开一个巨大的裂口,下面,是黑遂的深渊,军团停在裂口的另一边,拉罪魁祸首垫背,好像不能实现了,因为,裂口之上,多了一个虚幻的身影,一个胸口被利器划开的与亚尔绫同面貌的龙半兽人。
祂所对应的是,被子民背叛而死的神明。
[再行一步,杀无赦!]
无形的禁令束缚在他们身上
“介,你……做了什么?”敖青看着那个虚幻的背影,下意识问到
“我……我杀了祂,我亲手,把凌白杀了……”
“什么?!”
“祂们说,只有死亡,才能将黑纹清除,所以,祂们……”
“祂们是谁?”
[千面。]满身裂纹身形虚幻的黑发少年出现在瘫倒的神明旁边
他所对应的是,舍身换命的半神少年。
少年看着亚尔绫脖颈上巨大的裂口,水晶的断面显现的瞬间,地面开始渐渐被晶化。
[位格失控]:神明的死亡,会浸染一切,将周围拉入与祂一般境地。
[我在。]少年蹲下身,抓住祂的手,涣散的瞳孔流下泪水
[我也在。]碎面破颅的人类少年抚上祂的脸颊擦去泪痕。
他所对应的是,无志逐流的人类少年。
“千面,你们……”
[我们,往日的死相。]身裂的少年说道
“你们,三个……也就是三次死亡……?”伊诺被惊到了
“对……”介替他们回答
“对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伊诺抓住介的衣服质问
“祂,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记忆,凌白的旧事,悲惨的往事”
“千人执一刀,携手赴黄泉,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看着祂们操控我的身体,一刀一刀,呜……”介发出哀鸣
“亲手,把祂灵魂砍得支离破碎!”
“!”伊诺松开手,身体往后倾倒,被星露娜扶住
[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们了。]头颅碎缺之人将地上少年的头颅抱在怀中,闭下祂的眼。
“我们该怎么办!?黑潮,巨像,整个狛纳都会!”
[我们的错,我们会承担。]裂身之人聚起碎身
碎面少年将祂的头颅拼合,他抚摸着脖颈处的瘢痕,瘢痕渐渐消失祂的生命在重回。
一如祂旧日所言,祂已不在死亡之列。
黑纹,再次从脖颈处浮现。
[神明的烈罚,即染无可逃脱,但,只要它能为我所用,被猎杀又如何?到我们了。]碎面和裂身一同看向破膛
胸膛破裂者回头,祂们一起开口。
[我们,三生枉死]
黑潮停侵,天空的巨像破碎,在空中消散
死相各执手
[我们,千人合众]
九百九十九之音与九百九十九之影浮现。
祂们身形虚幻,站在三相之后
“对不起!”
“伊诺!”
“啊?”(伊)
“搞得一团糟,难以置信,本体会做出这种事。”
“天下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
“你看,那边有好多帅哥!嗨!”
“看你个大头鬼,脑子有病。”
“诶,这话说得,你也觉得咱有病。”
“老子***,[极乐]你个**……”
“好,好多!”(伊)
介看到,人群中的一人,忧郁面貌,披头散发,周身浮现着灰暗的淡光,祂察觉到介的目光,看向他。
祂看着介的面庞,下意识伸手,却又停住,脸上挂上微笑,那只手打了个招呼。
“[哀默]……”
“什么?”白刃疑惑道
“好像都挺有个性的哈。”敖青一脸无语的看着头上抱住他龙角的[搞怪]
“让我看看,唔嗯,为什么我们的角是直立额头你是斜上的啊?”
“不知道……”某龙满脸黑线
“诸位,时间!”
“啊,知道了。”祂从敖青身上下来,化作流光,撞入人群。
“会成功么?”有人问[双思]
“会的,前面那么难,我们都过来了。”
“不是我们过来了,是[乐悦]带我们过来了。”
“……”
[我们无存死亡,亦无安眠之乡,遂无从停步,前路漫漫,无人同行,撅弃无用怜悯,直上无尽之极。]
祂们眼同泛蓝光,摄人心魂,鳞甲同生面,地面升起法阵,天空浮现巨城之影。
“祂们在做什么?!”
“那,那是?”
“快看,天上有座城!”
“明启?!”
[神域展开!]
[三相同谐,千面合众!]
千面三相各执手,巨城白域共和印
白光一闪而过,驱弥黑潮所屠,将亡魂回生
但,生死错乱,所有人,都回来了。
旧的的时代,曾经的敌人。
“二舅?你怎么回来了?”
“哎呀呀,我不是故意偷拿你买房钱去请客的,啊啊啊,疼!”
……
“所以啊,那件事还得靠本体,我们,没办法。”
千面之中有人说道
“那么,此次两个权能具现的见面,也该结束了。”
“再见。”
祂们对视着,同音再起。
[我们……孤身一人!]
在此言过后,千面全部消失,带着巨城之影,化作一个封印,一个随时会崩裂的封印。
以死亡的苦痛弱化,以尚存之情为抗,再以千面全灭封锁,堪堪封锁住那东西。
三相消失。
神明本我回归,祂的眼睛看向周围的乱麻。
祂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拟造·时逆]
祂的手里浮现一个表盘,白皙的指尖拨弄着指针。
世界开始倒退,黑白光消失,九判归初,炎柱倒离,龙城重现,唯有绝对的敌人,不能再回来。
他们回到了,出行前的那天夜里,夜廊行谈。
黑纹上覆盖着金辉,它并没有随时间的逆转消失,与它同样的,是眼前抓着冠冕的熊兽,虽回前状,但冠冕留下他所经历的记忆。
“刚刚……我记得…不,不对…凌白你逆转了时间?!”
祂不说话,转身,拉开了门,暖黄色的灯光从里面照到石桌上,白瓷茶盏反射着光。
“我想再看父亲挂一次灯笼,吃母亲煮的馄饨,再主持一次城宴日,和孩子们玩乐,再看你插六芒枫树枝,再陪浩浩过一次生日……我想再听你给我唱支生日歌。”
“你去哪儿?”
“去很远的地方,去黑纹再次发作我影响不到你们的地方。”
“等等,你不要走。”介伸手抓祂的衣角。
少年微微侧身,龙角消弭,将一个与介手中冠冕一模一样的冠冕戴上。
靛青色的宝石和晶莹的冠身闪着光。
[戴冠不生角,王权置皇身!]
[万华镜王在此休得造次!]祂将介的手打开
[来人!仪仗兵把此贱民带下去!]
虚幻的兵士架住介的双手,把他往房间拖。
“凌白!回来!等等……至少,告诉我你去哪儿!”
祂将冠冕摘下,捏碎。
[仪仗兵听令,万华镜王即日传位于凡兽医师十泉介,尔等曾对吾如何发誓,便对他如何,等他愿意受这冠冕之时,祂就是你们的新王。]
“赐汝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随心去做。”
祂转身走入光照不到的地方,身影消失不见。
“祝你生日快乐,凌白。”祂对自己说了声。
…………
很久之后,距离那位神明不告而别十年于久,祂的身影渐渐淡忘在他们心里,但伊诺每回看到十泉汤前台,总会想起祂
“凌白,你过得还好吗?”
极界随祂离去也消失,失去外患的兽人族,很快便内乱起来。
十泉介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冠冕。
他想了想最近的战事,将冠冕举起,看着它很久很久,最终缓缓戴上,里面封存的景象也浮现在祂脑海:
男子站在大殿之中,看着案台上放着的冠冕喃喃自语
“我,感谢镜王的慈悲,感谢祂的平易亲人,作为神明,愿与我这样的凡人为友,但,也正是祂的慈悲,让祂困守于神域之城,享乐安逸,两年以来,从来没有对外扩张的想法。”
“但人,总不会安于现状,他们会对不该碰的东西起贪念”
“我,也不例外,没有野心的君主,得来何用,既[生角不戴冠,收冠置王权],那便由我,来坐这镜王之位,等到我带着他们领上您理想的乌托邦”
“您,会原谅我的吧……”
“不过,原不原谅也无所谓了。”
男子把案台之上镜神戴过几次的冠冕拿起,看着它上面精雕细琢的靛青色的宝石,眼里闪着贪婪的目光
“收冠置王权……”祂喃喃着
只是戴上这冠冕,他便跨越了凡兽与神明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是独属于镜神的偏爱。
……
镜域
死城布满了气球横幅,广场之上的主持台上
神在讲话:“今天,是为庆祝明启城建成所设立的一年一度的城宴日
为庆祝这特别的日子,我们设立了诸多活动!
大人们喜欢的弓箭赛马的活动将在军营举行,汉子们带上温柔可人的妻子,在观众台上,为选手们挥汗欢呼!
棋牌,茶馆娱乐设施在华夜街对各位免费开放,祝大家度过悠闲的白日时光
当然还不能忘记孩子们,我在城中各处藏有的宝石,找到它们,等日落,即可把它们交于我,兑换奖励!不过小心,有些宝石会跑的哦,玩累了,渴了,就高呼我的名字,镜神的目光永远注视着你们,食物饮料将会如魔术表演一般,凭空出现。当然,最最最不能错过的,是夜晚盛大的表演!烟花!马戏!欢声笑语!
我,镜神亚尔绫,在这里,预祝各位玩得开心!
那么,城宴日,开始!”
祂举起水晶杯,殷红醇香的酒液,流溢出杯口,在拟似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只是,无人应和祂的话,高台之下,只余一口口冰冷的水晶棺,和棺中死相凄惨旧日臣民。
祂摇晃着酒杯,眼泪顺着黑纹斑驳的脸颊流下,那数目众多的棺材,似在诉说,这座残垣之城,曾经的辉煌。
“是这个吗,父亲?”
“!”祂抬头,看向前方,一个与祂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举着一颗颤动的宝石,暗红色的瞳孔,看着祂。
[擅闯祂神神域可能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但……]
“是这个,阿洛…克托……”
(若之篇,完)
(小一下,若之篇凌白的结局我在前面就写明了,具体如何,请看以娜莉·贝坦菲尔的视角叙述的,凌白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