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那镜子组成的牢笼在介的拳击下发出阵阵响声。
凌白的手抚在神像之上:
“在我刚诞生时,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沉沦,在漫长的时光里只有黑暗伴着我,我已然不记得那段时光究竟有多长了,一年,十年,百年,亦或者千年?直到我眼里出现了光……”
“光芒散尽是一个宏大的世界,在世界意志的通报中我知晓了我的神名——亚尔绫,而眼前是因为我的诞生而聚集的众神,祂们在议论,议论为什么镜子会有自己的神明,祂们不解。
神与神之间并没有朋友,家人之说,除了双生神明,神与神之间只有利益联系,而我,镜神,不同于祂们是为组成世界的元素神明,更像是异类…而祂们也是这么做的,孤立,厌弃,驱赶……我找不到安身的地方只得四处流浪”
“凌白……”
“咔啦啦……”神像上满是裂纹。
“我本就是人类,我不能理解祂们对于一切的漠然,为了融入祂们我将身体交给了我的另一面,神的那一面。
我不理解祂们为什么对力量有着近乎疯狂的渴望,原本我打算一个人自由的旅行,或许一个不被提起异神会渐渐淡忘在祂们心里
但我遇到了他们,他们是那么落魄但每个人都怀着强烈的对于生的渴望,为了生,敢于向一位不知性情的众神口中的异神寻求庇护,或许是因为他们也是被抛弃的异类吧,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们,我有安身的地方了,有人等着我了”
“砰!”神像破碎,从中逸出的信仰之力被凌白团成白色的光球握在手中。
“为了他们我重新出现在了众神眼里,而现在,他们……都死了,又没人等我了,哪怕我做了那么多,为了抵御外敌将城池建立在神域里,铸造,种植,教育明明已是各大神族之中最好的了,却还是没有带他们走上光明的道路,或许当时就不该答应他们?哪怕受凌辱也比死后灵魂都不安生好,对吧?”
白净的手放在棺盖上,里面是沉眠的人。
“这不是你的错。”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你还有我们啊,我们等你。”
……
“对呀,这从来都不是我的错……”殷红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带出长长的泪痕,少年回头,看着眼前的众人。
“或许你口中的完美生命真的存在,但祂不是神,至少不是如我们一般的神。”凌白看着云二说道
“我们从来都没有错!”凌白眼里红光大盛,随着另一只手掌虚握,黑色的气息在掌心聚集成一个黑球,凌白猛地将两颗球融合,它们就像阴阳鱼一般互相吞噬对方,却又达到一种平衡
“凌白!醒醒!”介大喊,他害怕凌白陷入如之前一般的癫狂。
“咕噜……”血污顺着凌白的指挥在损坏的侵蚀阵上方勾勒出阵纹,中心是神像的底座,底座附近一段是空的,圆环状的血阵将其环在其中。
“无需担心,哪怕我再疯你们也不会有事的。”
凌白手中的能量球开始分流,一股股黑白混杂的能量在血阵外面形成圈。
“嗡”一柄细剑出现在凌白手中
细剑在手腕上划过,伤口处流出金红色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阵纹中心的空白处,随着金红色的血联通血污,天空中镜子碎片带着怪影坠入阵纹,彻底融入其中,等到最后一片碎片融入,不详的气息荡开,鲜血中伸出黑红的手,浮起的气息在空中组成哀哭的面容紧接着又消失……
“凌白…到底在做什么…”众人心里的惶恐挥之不去。
“影神的气息和信仰组成引路标,怪影和血组成诅咒内容,神血作为联通祭品和阵法的媒介,而现在……我还需要一个祭品……
……一个足以诅咒神明的祭品!”殷红的眼瞳映着大家。
“凌白,你…”镜牢里的人后退一步。
“放心啦,我不会伤你们的,再说了各位虽然实力强劲但作为祭品还是不够格的,我只是…想多看看你们。”少年别过身。
“吼!”龙吟震耳欲聋,凌白的手上悬着一件法器。
‘那件武器,气息好像…不那就是!’敖青体内的血脉与武器共鸣
“嗡”随着法器的震动,天空之上浮现出人影:
头戴花冠,面纱遮住绝美的容颜,衣着花一般华服,闭目缄言的[生命]
与[生命]并着肩,手中执着狼头匕首,半面部人,半面深黑,红色眼瞳如宝石般嵌在其上,身上穿着黑色贵族礼服的[死亡]
[空间]左手掌心上有一个蓝色悬浮的立方体,锦袍之上镶着蓝色的宝石,少年面貌,白发狐耳。
[时间]的面貌总在变幻,老人,幼童,少年,大叔…但唯一不变的是手中抓着的用整块水晶雕琢一般的怀表。
至此至高四神的面貌展露,而后方是各大元素神。
而众兽人在惊叹之余也在其中发现了熟悉的家伙,火神之后,面容阴鸷抓着长枪的影神。
“格尔里斯……”伊诺攥紧了拳头
“那是凌白吗?”介看着队伍的最后方
众神末席,金纹白服之下,凌白双手之间悬浮着晶龙之耀,龙角之下是紧闭的双眼。
“这是初代神的留影,说到底,我还是活得比某些神长,初代火神恩多尔死在雷神科洛斯手里,雷神又死在人类之中实力达到顶峰的恩诺尔兄弟手里,自此二代火神卡斯·恩诺尔和二代雷神伊斯·恩诺尔加入了争夺至高的行列”
凌白顿了顿“而我却在他们的驱逐之中活到现在,或许在我离开的时间里又有神位发生了更迭,但受苦的依旧是人,明启为什么覆灭,你们应该知道吧?”
“嗯”
“神明的力量可以靠众生的信仰增强,而有些家伙为了打败敌人,会大肆屠杀对方的信徒,以此削弱对方,而其余人却活在神明编织的谎言里,什么天灾?只有信仰本神才可得到救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情况也可以拿来骗一波信仰,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我倒要看看,在这场血肉畸变之灾里,高高在上的神,会有何作为!”凌白的手变成龙爪
“噗!”龙爪探入胸口,抓住了跃动的神格,接着撤出,血顺着伤口浸湿衣袍,凌白手中抓着泛着光的宝石
“凌白!你做什么!停下!”介大喊。
“这是唯一让影神闭口的方法了,如祂所言我失了信仰,不是祂的对手,而时间也不够我重筹信仰,祂不是想成至高么,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宝石从凌白手中落下,掉入曾经嵌着黑石的凹槽,随着它的落下,阵法激活。
染着血的手悬在神器之上,阵法上面出现了一面镜子,从镜面中射出一道光柱打在天穹,裂痕蔓延其上。
“嘣!”天穹破开,露出后方无尽的星空。
骨骼碰撞的声音响起,血红色的骷髅从阵中爬出裹挟着其中的神格和怨气直入星空,最终在星空之中绽开无数的小印,带着暗红色的拖尾远去。
“那是什么?”那怕它已经远去,众人心中依旧有着消之不去的悸感。
印式:中心是一颗头骨,头骨之下是如触手一般的根须,暗红的茎从它的五官之中生出,在颅顶绽成一朵彼岸花。
随着咒印远去,天空飞下蓝色的流光,那是净化后的残魂,飞入各自的棺椁之中消失不见,天穹也缓缓愈合。
“凌白!你现在的伤很严重需要治疗,放我们出去!”
“……”凌白不理会后面介的喊叫。
良久他看着眼前的棺椁“冰冷的棺椁能使尸身不朽,残魂尚有跻身之处,但,困守于尸骸中未免也太过孤独……”
“你还要做什么,现在给我停下!”
他取下一滴眼泪和一滴血,把它们融合,放进之前的凹槽。
做完之后,身体似乎已经力竭,向前方倒下
“嘣”随着他的倒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借着凹槽残余了力量其中生出嫩芽,通体如水晶一般透彻,很快便长出来藤蔓,一根缠上了凌白受伤的手腕,而另一根则是继续蔓延,到了远方继续分升,绕上了远处众多棺椁,在棺盖之上生出垂落的花苞。
“砰,哗!”失去力量支持的镜牢终是支撑不住,彻底碎开。
“凌白!”介朝着凌白奔去
介把他抱起接着运起全身血气治疗他,虽然介已尽全力,但也仅仅是停止了伤口继续流血,他看看手腕上的藤蔓,想要取下,但强烈的预感让他收了手。
“让我!”云二拉开介,把手放在凌白胸口上,白光亮起,良久“他不会有事的,只是醒来,也不再是神了”云二看着空洞的胸口。
“介,你看。”伊诺和其余人停在前方,心情低落
藤蔓之下有一只断裂的龙角,在拟似太阳的阳光照耀下闪着光……
……
影神殿
“咣!”神殿的大门关上,祭司跪倒在影神巨大的神像下
慌忙开口
“大人,多时前,苏尔大祭司和当初执行那件事的人身上出现了奇怪印记,接着他们就变成了…怪物!对就是怪物,它们就像长脚的花,花瓣上全是獠牙,花心是一个巨嘴里面有触手,朝着一部分人袭击,把人吃了之后还会留下花种,过不了多久又会生出怪物
我们的攻击对它几乎无用,尤其是魔法,除了俘虏里的光系法师发出的魔法其他的魔法根本没有作用,还有冷兵器对它造成的伤害一会就恢复了。
我们深感自己的渺小无力,所以恳求大人降下神罚除掉他们!”
祭司在慌忙的汇报之后安静下来。
良久,神殿被暗影覆盖
祭司立即趴在地上静待神降。
一条巨蛇的影子盖着他,腥味扑鼻而来。
‘为何大人这次神降是以本体示人,往次也没有这味道啊’祭司在恐慌和忐忑中等了许久,终是忍不住朝蛇影瞥去目光:
暗色的巨蛇半身上生着血色的花,吐着蛇信子,蛇头之上有着他所熟悉的,奇怪印记。
“啊啊啊啊!”在惊恐的叫声中,他最后所见的是蛇的巨口。
“善者将在灾厄中新生,恶者将成为灾厄的养料!”凌白的虚影看着眼前的巨蛇说道。
“亚尔绫……”巨蛇似乎恢复了部分神智
“你们的善恶并没有明确的界限,所以这次善恶将由我来评判!”
“放过我……”巨蛇低下头“为此我愿付出全部……”
凌白对此无动于衷
“相信我,我所能给你的足够抵过你的死去的信徒”
“我不知道我流浪的多久,我走过了很多地方,那段年岁……从我诞生起就一直觊觎我权能的你应该清楚”
“三百七十五年……”
“既知年所,你应该知道他们对我来说是什么”
“不过是凡种罢了,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把他们也给你!”花已然蔓延祂的全身,花根插入地面,腐臭和着血腥弥漫在神殿之中。
“你以为我像祂们一样,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买命?我是个异类~你忘了吗?你想要成为至高,如你所愿,结合了你我的权能还有它的寄染性,它的实力将会达到顶峰!”凌白笑起来
“不,不…求求你…”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镜神亚尔绫,影神格尔里斯死亡!]
[吾于此公报新生之至高——镜、影、血肉畸变之神——阿洛克托新生!]
世界意志有开始了播报。
‘镜神不是早就?血肉畸变?又是一个异神?还是个至高?!’疑问萦绕在众神心底。
凌白的身影缓缓消散。
血之花中生出一个肉球,祂张开口子,朝着凌白消失的地方
“父神…阿洛克托会找到你的,在此之前,我会完成您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