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陈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二十天了,明天商队也即将抵达目的地。
手表上的指针来到了凌晨三点四十,陈然依旧没有困意,在车上把裤子脱了给自己换药,摸摸受伤处,已经开始张新肉了,很幸运伤口没有感染溃烂。换好药后陈然打算下车走走,反正也睡不着。
不知为何,这三天以来,或许是王宁昔一直在给陈然科普世界观的原因,陈然突然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群狼在北方咆哮,鬣狗在南方伺机而待,而中原的绵羊还在看着满楼的红袖。
中央军自诩天兵,狂妄自大,视蛮人为鸡豚狗彘,下场估计和当年临安城破那些禁军一样;边军去年溃败,兵力大减,征召了一群市井之徒、混混、罪人充军。
这种乌合之众除了触之即溃陈然想不到第二种结局。
大承一百五十军队,如同鸡犬。
按照陈然的设想,最迟明年冬天北方蛮人又会举兵南下,这一次估计就不是赔钱割地那么简单了。而今年冬天蛮人也需要整军,大概率会要求赔粮赔人或者外嫁公主。
陈然也了解到当今皇帝很年轻,还没后嗣,公主分别是自己的姐姐和妹妹,后宫皇后一名,贵妃四人,嫔妃六人,其他乱七八糟的陈然也没记。
最多冬天,这些贵妃嫔妃公主估计都得北上,应该没几个能活过明年春天,这些人的结局大概就是轮辱致死,就跟北宋那些帝姬差不多。
大承没有用休战的这段时间整兵备战,反而是提高税收准备九月份皇上的25岁诞辰,很多佃农给完税收后连地租都付不起,只能卖儿卖女,或者上山为寇,男为奴,女为娼。
虚假的繁荣真实的地狱。
陈然想要独善其身,毕竟光是军火制造这一门手艺蛮人都不可能杀自己。
但这里的人民没有做出什么,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说着汉话,有着黄皮肤黑眼睛,穿着和文化也像极了唐朝时期,难道自己真要在他们的苦难面前扭过头去吗?
陈然坐在河边望着水中的倒月,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不过是一介捕快,没有权力,没有资金,甚至连熟人都没几个,何来的资格去反抗呢?
陈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摸了摸包里的大彩,还剩半包,已经干的不像话了,但他还是抽出一根点燃,烟草正在燃烧,他的心却冷了下来,要是早来一两年情况很有可能会不一样。
但总是事与愿违,按自己假定的入侵时间,目前还剩一年半,一年半从零开始拉出一支能打仗的军队,这不是笑话吗?
就连豫章的那打破旧时代的枪响也是从现有军队的情况下发出的,而他什么都没有。
明明自己有一个改天换地的思想和一腔热血,然而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他将烟头丢进水里,既然老天让自己来到这里,那他肯定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就把那隐剑宗当做第一步,从零开始,去做那些很多人都做过的事情,去走那条很多人走过的路,即使机会渺茫。
但总得试一试,渺茫不等于没有,不试才会没有。哪怕试一试的后果是粉身碎骨。
粉碎而已。
他在了起来,而此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天上的皎月,顿时狂风乱起,天际雷声阵阵。
陈然也是哑笑一声,别人决定干大事的时候都是晴空万里阳光洒在身上,大喊吾有天助什么乱七八糟酸唧唧的话。
自己却是阴云密布雷声大震,也罢,就让一切都来吧,让闪电之后暴雨席卷整个世界,让这场暴雨卷走整个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