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会中的事情,终究是传了出去。
消息泄露的速度超乎想象。
散朝第一时间京交所门口处,无数人挥舞着手中的认购证。
“卖!全部卖掉!”
“底价,最低价卖掉!”
“我卖一万股……”
然而,任凭这些人怎么呼喊,交易所内却没人接茬。
悦来酒楼行刺安王李肃。
消息一出,是个人都知道悦来酒楼完了。
这时候手中持有悦来股票那就是废纸。
等到朝廷抄了悦来酒楼,他们将赔的一分钱都不剩。
“完了,全完了,我的银子啊……”
交易所门口,一个头戴瓜皮员外帽,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跪地嚎啕痛哭。
他是京城一家小粮行的老板。
看人家炒股赚钱,自问眼光不比别人差,也跟着进入股市。
凭借精明算计,买了京城有些名气的悦来酒楼的股票。
也许是眼光超群,也许是天命注定。
悦来酒楼涨了,大涨特涨,原本一两纹银能买三股,几天内就飙升到一两一股。
巨大的利润蒙蔽了他的双眼,污浊了他的理智。
不顾家人反对,毅然掏出所有积蓄,增持悦来酒楼。
本以为升值空间巨大的悦来酒楼,谁曾想竟然能参入刺王杀驾这等事件。
一辈子积蓄就这样被套牢在股市。
任凭他求爷爷告奶奶,在交易所门口长跪不起,就是没人肯买他的悦来股。
最终,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小粮行老板服毒自杀,惨死交易所门口。
这次事件,被后世誉为大乾股灾的开始。
也是股市这个超维度巨兽第一次吞吃人命。
事后,交易所门口挂上了一副楹联。
上联:股市有风险。
下联:入市需谨慎。
只是,对于热钱涌动的市场来说,追逐利益的野心,又岂是一副楹联能够挽回的。
悦来酒楼摘牌,只在人们脑海中停留一天,第二天交易所依旧爆满。
临近年关。
最近太子李岩的日子过得很清苦。
每天早饭一叠咸菜,一碗粥,午饭就在宫中吃。
晚饭则积极参加宴请,不仅自己去,还带着几位心腹门客。
午夜,忙碌一天的太子终于能休息了。
临睡前,忘不了每日必做的一件事,骂姜司文。
“姜司文,我日你先人。”
“你坑本宫,你有个屁内幕消息。”
“你还我血汗钱……”
如果说安王李肃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姜司文就是他刻骨铭心的痛。
他痛那十万白银,他痛那些股票。
若是没有姜司文,他但凡买些别的股票,此刻都能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
何苦要带着门客去蹭饭。
腊月初八。
太子妃临盆在即。
这件事成了当下京城最津津乐道的事情。
太子后继有人,对满朝文武都是一件很提气的事情。
特别是太子一系的朝臣,更是充满希望与斗志。
宫中御医已经号过脉象,九成是皇孙。
乾帝知道后龙颜大悦,广发请帖,着各地藩王献礼。
这可是他的皇长孙,非是其他皇孙可比。
太子妃临盆当天,乾帝更是亲至太子府,跟随而来的还有皇后以及后宫重妃。
特别安置的产房中,太子妃钟敏瑶声嘶力竭的声音,让太子李岩有些烦躁。
若非身旁乾帝坐镇,怕是他早就一走了之。
“心浮气躁,成何体统。”
“身为太子,当先治心。”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
乾帝放下茶盏,斜眼哼声道。
“陛下,这可是太子第一个孩子。”
“妾身记得当年太子出生时,您可是在产房外徘徊了一宿呢。”
说话的是柳妃,此时皇后心系太子妃,根本不会搭理乾帝。
其他嫔妃则不敢上前触霉头。
也就只有柳妃能够为太子直言。
听了柳妃的话,乾帝果然不再吭声。
然而一旁的太子却并不领情。
柳妃乃是李肃的生母,太子只当她是在看自己笑话。
哇……哇……
随着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折腾一下午的太子妃终于生出了一位皇长孙。
“哎呦,快让皇爷爷看看!”
当宫女抱着孩子走出产房,乾帝一干人等立刻围了上去。
“哎呀,看看这眉眼俊秀的,长得多像他皇爷爷啊。”
“是啊,这粉嘟嘟的小嘴可真可爱。”
“看这眉毛多重,还没睁眼,就有那么一股子气势。”
孩子抱出来第一时间就被乾帝接过去。
皇后在一旁帮忙护着。
柳妃也落个位置能看到孩子。
这站位顺序都是说道,是身份的体现。
至于那些说着恭维话的嫔妃们,连孩子都没见到,就开始了各自表演。
“陛下,给孩子取个名吧,让皇长孙也沾沾您的福气。”
皇后接过乾帝手中的孩子,爱怜的抱在怀中。
这也是她的孙子,珍惜的不得了。
若能得乾帝赐名,这也是一份殊荣。
“恩,既然是朕的皇长孙,自然要朕来起名。”
“如今咱们大乾富有四海,国泰民安。”
“就叫这孩子李承安吧,望他继承国泰民安!”
乾帝捏着下颚几缕胡须,很得意自己起的名字。
“国泰民安,好哇,这名字好哇!”
“陛下果真宠爱皇长孙……”
嫔妃气氛组再次上场。
“不行!”
正当所有人都恭维乾帝,夸奖皇长孙时。
一旁的太子铁青的脸,大声吼道。
“嗯?”
“岩儿!休的胡说!”
乾帝疑惑,皇后震惊,一群妃子俱都噤若寒蝉。
谁也没想到,太子竟然反对了乾帝赐给皇长孙的名字。
往小了说这是不孝,往大了说这就是逆君。
不管哪一点,都足以让太子万劫不复。
“父皇,孩儿一时激动,没说清楚,请父皇责罚。”
一时冲动的太子反应过来后,也是面色苍白。
刚刚悲愤之下,太子真的没考虑那么多,脱口而出后才知道闯祸了。
“哦,太子喜得麟儿,激动在所难免,朕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乾帝大眼皮一嘛嗒,眸光在缝隙中透出。
他直觉太子肯定有问题,只是他不想拆穿罢了。
不聋不瞎不配当家,乾帝若事事较真,会被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