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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果紧咬着牙一屁股瘫在地上,喉咙里重重地吼着粗气,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两腮耳根胡乱地滑过剧烈起伏的胸膛。因为用了大力气,双手松开以后仍然抖个不停,双臂双腿也跟着麻木酸软,不受控地颤抖着。
一根烟的功夫,赵果大致恢复了平静,胡乱地套上衣服,眯起眼打量着今晚的成果。
女人侧着头,枕着散乱的长发,脖颈上的掐痕清晰刺眼。上衣被撕开分在两侧,胸口、大腿上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淤青,一小滩猩红的血液从两腿间慢慢涌开,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玫瑰花。
赵果的眼前又浮现出女人那张垂死挣扎的脸,眼神里除了绝望,还有对死亡的惧怕。以及,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无声地苦苦哀求,一直到那眼神失去焦点,渐渐的陷入无尽的黑暗里。赵果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残忍,那种对生的渴望自己是很熟悉的,当那只厚厚的巴掌无情抽打在自己脸上,推搡在母亲的身体上,对生的渴望热烈到了极点,然后又变成绝望,避无可避也无处可逃。赵果发觉眼角有些湿润,他抬起手臂,看着这对略显瘦小的手掌。和那个男人的手相比,自己的手根本没有招架的力量,可又是什么让这双手在那一瞬间握住了对生的渴望?母亲那张垂死挣扎的脸在泪花里浮现出来,眼神里除了绝望,还有对死亡的恐惧,却没有一丝丝的哀求,只是平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可能正是这种平静彻底点燃心中的仇恨,才可以拎起那把重重的斧头,才可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战胜那个野蛮的男人。当男人跌倒在母亲的怀里,赵果甚至看到了母亲眼中带泪的欣慰。
“爸!”赵宁一把推开了房门。
赵果愣了一下,赶紧把头扭向一边。赵宁盯着地上的女人以及那一滩晕开的血有些错愕。赵果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把女人身边的行李袋打开,左翻右翻,掏出一个钱包。
“给你。”赵果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把钱包递给了赵宁。赵宁一把接过来,又仔细的翻了一遍。这时,从钱包的夹层里掉落了一张身份证。赵宁弯腰捡起,看了看上面的照片。
“爸!你看!”
赵果接过身份证瞄了瞄,愣住了。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小女孩的眉眼像极了女儿赵清,一样的懵懂眼神,掩饰不住的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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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线蓦地从夜幕里垂落下来落在睫毛上眼睛里,视野霎时朦胧一片。江洋迷迷糊糊的分不出雨的大小,只记得左正抱怨了一句什么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罩住两人的头顶,稍稍加快步子又担心江洋走不稳,把外套大部分都挡在了江洋的头顶上。男人的体温灼热四溢,又混杂着粗粝的烟草香和微微的酒气,驱赶掉周身的凉意。自己的呼吸里也夹杂着酒精的味道,记忆里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额头,嘴唇,脸颊,胸口手臂手指脚趾被一层温度包裹着,像是低烧的眩晕,却又没有头痛的压制感。至于刚才到底喝了多少,江洋无从回忆,只记得自己始终低着头掩盖拘谨闪烁的目光,以免被对面的女孩一眼识破。此刻她仍是低着头,两对脚步一前一后踩过浅浅深深的水洼,溅起纷纷的水线湿了鞋子和裤脚。江洋有一种幻觉,此时此刻被男人撑着衣服半包围似的拖着朝前走的是另一个自己,衣服湿了大半,盛夏的凉意不疼不痒,脚步有些机械。另一个自己被裹挟在这样一个行走的躯壳里,灼烧着碰撞着,眼前越来越朦胧,分不清是是夏天还是冬夜,反正都是一样的黑暗,脚下的路也不是路,只是混沌的脚步的挪动。四周的风无声地渐渐拂起,推搡着胸口后背,凌乱了头发,冰凉的感觉蔓延在躯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