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炎垂首坐在办公桌的对面，过了好半天才鼓足勇气抬起头。
“对不起....今天上午我没说实话...”
左正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往下说。
“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长毛，那天放学我刚出学校门口就被长毛他们拽进胡同里了...”
“他们？”
“哦..长毛，还有一个他的手下...他把我打晕了，然后就把我身上的钱都给抢走了...”
“一共多少钱？”
“80...”
“后来呢？”
“后来我迷迷糊糊的就看到有个人站在我面前，把钱又塞进我口袋里了。”
“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认识，也没见过他，我当时有点晕，胡同里光线又暗，我根本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那你怎么确定你不认识他？”
“我...我就觉得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这样的...哦对了，好像他的头发也有点长，也挺乱的，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他身上有一股腥味！”
“腥味？”
“我也不太确定..就好像海鱼的味道。”
“海鱼？腥，咸？”
“嗯。他什么也没说，把钱塞给我之后就走了。”
“朝哪边走了？胡同口还是胡同里？”
高炎一下子抬起头，眼睛里都是迷茫。“我当时脖子疼得厉害，根本动不了，而且他一走我就又晕过去了...”
“那个长毛只抢了你的钱？”
“啊...对...”高炎赶紧又低下了头。
“他为什么要抢你的钱？”
“我后来听说，我们学校里的很多同学都被他抢过钱，他还要求那些同学介绍其他可能有零花钱的同学...”
“你是说，很有可能是认识你的学生把你推给那个长毛的?”
“可能是..我也不知道...”
“今天早上你一直不肯说，怎么想起现在来找我了？”
“我...我就是觉得万一我说的对你们破案有帮助呢，所以我就来了。今天早上我有点担心...所以就没敢说...”
“担心什么？”
“我...”
“担心被报复？”
“嗯。”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快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你也不要多想，安心学习，记住了吗？”
“嗯！”
高炎离开以后，左正缓步来到窗前。
不知何时，层层叠叠的阴云成片成片的堵住了天空，只容得下密密的雨线穿过云层的缝隙斜斜的穿透下来。
窗外，高炎走出警队大楼，把书包举过头顶快步冲出大院门口，走到一个打着碎花伞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面前。女孩稍稍抬高手臂，让高炎钻到伞下。两人低头说了几句，女孩随即转身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男孩则错开半步不即不离，半个身子就露在伞外。
左正猛吸了口烟，皱紧了眉，看着两个年轻人远走，脸上透出莫名的苦笑。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左正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笑容随即凝住了，眼神里有些迷茫。再转过头看向窗外，高炎和白衣女孩已经转过街角，消失不见。只有豆大的雨滴渐渐猛烈的拍打在窗子上，怎么听都像是心跳逐渐加速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