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偃身上一松,瞬间就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他唇角一扬,手腕挣动一下,萧金池以为握的太用力,弄疼他了,就稍微松开了一点。
玄偃趁机抽出手腕,把自己的手塞到萧金池的手中,还正大光明的十指相扣。
萧金池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抽开手,却被玄偃紧紧握着,松不开。
没办法,他就只能由着玄偃了。
“道长哥哥~”
萧金池拉着他往下一个州的天师协会走。
听到玄偃唤他,顿了一下,问:“怎么了?”
玄偃凑近他,在他耳边呼气,问:“道长哥哥要带我去做什么吖~”
萧金池眉头一皱,忽然就不确定了,天师协会的那些天师对鬼并不友善,很少有同他一般还有心思去判定鬼的好坏,他们见到鬼都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刚刚接触不久,但萧金池并不想伤害玄偃。
见萧金池不说话,玄偃就明白了,看来……这一次除了身份问题和任务问题,萧金池本身情感上并没有受干预,这就够了。
玄偃展颜一笑,“道长哥哥不会伤害我叭?我可以跟着哥哥嘛~”
萧金池抿唇,他晃晃脑袋。
师父说过的,鬼王惯会蛊惑人心,一旦让他们化形成生前的样子,他们就会伪装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总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人致命一击。
但他还是决定直接问出来,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这几天附近死的那些人还有一位天师……是你所为吗?”
虽然这样问,但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毕竟前几天天师协会的天师堂里羽天师的心灯灭了,有几位老人用符篆探查,发现他身死的地点也是在这附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一名天师,这人……非鬼王莫属。
玄偃倒也没想着欺瞒于他,他点点头,没什么意思的道:
“那个所谓天师,他活该,我刚挣脱家中的符阵逃出来,他一看到我,就捏着致命的法诀和符篆奔我而来,我若不反击,魂飞魄散的便是我,道长哥哥。”
玄偃说着,认真的注视着萧金池,然后又一字一句道:
“至于这几天死的那些人,他们都死有余辜,道长哥哥,我不信你来找我之前没有调查过他们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萧金池拧眉,忽然道:“有个十五岁的小男孩,你怎么说?”
玄偃冷笑一声:“哥哥啊,这你当然查不到了,人心即鬼域,你查不到,不代表这里面没有隐情。”
“你说的那个小垃圾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能干出猥亵小姑娘的事情,可见就算留着他长大了,多半也是个社会败类、渣滓。”
玄偃一想到那个被她第三个送入轮回的小姑娘就很心痛,忍不住就多说了一点,
“那小姑娘从小父母双亡,跟随姥姥、姥爷长大,本来挺好的一个姑娘,那个小垃圾却早熟,很早就看上她了,跟她表白,小姑娘心思也单纯,不懂这个,就直接拒绝了。”
“结果那个小垃圾没安好心,提前藏在了土路边的草丛里,在小姑娘小学放学回家的时候,将她拖过去……”
玄偃咬紧牙关,后面的却无法说出口了,但他还是决定把其他的后续告诉萧金池,让他看看,那小畜生到底死的冤不冤。
“小姑娘离世后,她姥姥、姥爷两位老人久久找不到小姑娘,就报了警,小垃圾藏的很好,警察找到小姑娘时,小姑娘已经尸体腐烂了,根本查不出来到底是怎么死的。”
“两位老人得知消息后,不久就伤心过度相继离世了,而那个畜生却还在逍遥法外,凭什么?啊?道长哥哥,你说凭什么啊?”
想到他透过小姑娘的魂体看到她死时的那个惨状,他就恨不能把那个被他直接绞死抛尸河里的小畜生再弄出来分尸碎魂。
萧金池拧眉,说不出话来了,他看着玄偃眼中渐渐显现的红光,便舒展眉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从来不是迂腐的人,他知道,对鬼而言,报了仇化却执念就能重入轮回,鬼王阁下既然有心替小姑娘报仇,即使手段偏激了些,他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想到这里,他自嘲一笑,他继承师父衣钵后,师父在看过多次他助鬼入轮回的过程后。
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池啊,师父也不知道,当初选择你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师父说,他这样的性格实际上是不适合天师这一行的,心怀大爱,对鬼并非抱有纯粹恶意,这一点师父一直都很担心,担心他有一天会栽在鬼身上,死无葬身之地。
他却不在意,人活一世,从心就好,这一直是他的行为准则和精神理念。
“既然已经报了仇,你便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何苦为此生出嗔念。”
玄偃抬头,感受着头上温热的触感,竟然觉得有点儿不可置信。
他本以为,受世界观影响,萧金池一定会指责他手段偏激,指责他报复也不该杀人之类,他属实没想到,萧金池竟然就这么不轻不重的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他怔愣过后便是笑,最后有点止不住,眼泪都差点笑出来,幸好鬼是没有眼泪的,顶多就是双眼周围鬼气更重一些。
萧金池不明所以,但虽不清楚他在笑什么,萧金池却是接着回应了他之前的两个问题,
“我师父早早离世,一直孤身一人,你若不嫌弃,可以跟在我身边,我不会伤你。”
萧金池已然做了决定,不带玄偃去那危险万分的天师协会了。
玄偃闻听此言,语气轻快的道:“道长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吖?”
萧金池反应过来,身体一僵,瞬间又感觉握着玄偃的那只手整个都在发烫,他狼狈的偏过头去,没有接话。
总不能说他行走世间几十年,竟然对一只鬼动了情吧,更何况还是一见钟情,两人尚未深入了解彼此,这般冒昧的话他也属实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