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只是怀疑,现下差不多能够确定,黄清若身上怕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导致了路昂他们的精准追踪。
其实方才梁京白仔仔细细检查过黄清若的身体,还在重新给黄清若诊脉的时候留意她身体其他方面的状况,但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又通过甩不掉追踪这件事确认了她身上是有东西的,梁京白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她身上可能被南蛮人种蛊了。”
南蛮巫医擅蛊,世人皆有耳闻。
梁京白自小跟随文婴大师学医,亦比世人多些了解,虽然南蛮巫医的蛊并不如外界所传言得那般神乎其神,但确实有它的奇效。
外界传言得神乎其神,一方面是因为对未知东西的天然敬畏,另一方面也是南蛮故意散播的,让各国忌惮南蛮的蛊,进而忌惮南蛮,要打战也要掂量两分。
事实上这些年大霖和南蛮的交战,并未遭受过南蛮蛊虫的侵害——蛊虫的炼制不易,非常珍贵,无法大量使用,且受到诸多限制。
此前四年梁京白游历各国停留在南蛮境内时,也通过一些消息来源多了几分对蛊虫的悉知。
其中便有一条:南蛮人可以通过往一个人的身体里种蛊,掌握一个人的踪迹,无论那个人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找到。
丹拓听完梁京白所言,问:“能否解除?”
梁京白淡淡道:“解除之法肯定有。”
偏偏他不会。
那是养蛊是南蛮巫医的秘术,南蛮的巫医数量虽然不算少,但正统的巫医只有一个,那个大巫医才会真正的蛊术。
不仅梁京白,以前文婴大师也一样,很感兴趣,想学的,奈何求师无门。
所以,梁京白也没法子。
丹拓原本想问:“现下该如何是好?”
觑一眼梁京白的表情,丹拓咽下了话,安静地等待梁京白自行发话后续的布局。
其实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黄清若是个孕妇,得顾及黄清若的身体,故而无论马车还是马匹,带着她都没办法快。否则早在刚刚将黄清若从和亲队伍中掳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出其不意地突围离城。
梁京白背着手,视线的落处些许虚空,半晌,做出决定:“既然目前为止解除不了,那继续躲在这城中也没用。不如……做个了断。”
转头,梁京白吩咐丹拓:“人手都召集起来。”
丹拓抱拳应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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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昂守在城门口目不转睛地一直等着,遇到过几个他认为可疑的,他都上前去查探,均一无所获。
通过柯乐师手中罗盘的反馈,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生新的变化。
而路昂的行为的确妨碍到守城官兵的职责了,引发守城官兵的不满。
晌午时分,柯乐师的人手还在寻人的过程中出了乱子。
是发现了疑似黄清若的人,一行人心虚得一直在跑,搅乱城中秩序,闹得鸡犬不宁,柯乐师的人手当街动用了武力,差点伤到普通老百姓。
最后人虽然逮住了,但路昂前去鉴别的结果,那一行人其实是一群准备作案的山贼,自然心虚得总在跑。
路昂重回城门附近继续蹲守的半个时辰后,柯乐师火速来告知,罗盘的指向又发现变化了,人应该已经出城,路昂的蹲守有漏网之鱼。
一下路昂意识到,多半正是晌午那个乱子导致的,彼时他应该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对方是趁那个时候出城的。
路昂和柯乐师带人手追出城外。
虽然罗盘的指向和黄清若的踪迹存在一定的时间差才能反应,但方向他们是找对了的。
并且比他们预想中更快地成功拦截下了带着黄清若的那辆马车。
——是的,马车,没有换成快马,速度慢得路昂和柯乐师差点错过他们,因为在路昂和柯乐师的推断中,他们既然出了城,更应该快马加鞭。
即便路昂又罗盘追踪,只要黄清若被快马加鞭带着走,路昂就得以更快地速度不断地追,否则就算知晓黄清若的方向,也一直追不上。
如今这种情况,路昂感到疑惑,要么是他们预判了路昂的预判、故意慢吞吞地走,以为这样能让路昂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马车,要么是……黄清若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无法快马加鞭?
一想到后者,路昂心绪不安:“出来!”
“小心有诈。”柯乐师提醒,拉着路昂后退一步,并示意手下防护,以避免马车中有暗器射出。
路昂自然在提防着有诈。从一开始在这个位置截获马车,他就在想,恐怕也在对方的预料之内,因为此处的地形非常适合埋伏。
驱车的车夫依旧稳稳当当地坐着,不动,手中也依旧握着缰绳,像随时准备继续驾马车前行。
马车帘帐则缓缓地从里面掀开。
陌生男子的脸露了出来,一身普通粗布麻衣,手中握着一只匕首,抵在黄清若的脖颈处。
虽然隔着距离,路昂也无法抹到她的脸检查她的脸上是否戴有人皮面具,但路昂的直觉告诉他,这次没错了!绝对就是黄清若!
抑制住激动,路昂平稳心绪,重新看回那名男子,和他谈判,“放开她。只要放开她,你们其他人都可以离开,我们不会追捕你们,也不会追究这次的事。”
路昂猜测这名男子是易容了的。
并且这名易容了的男子,极大可能是梁京白。
他开口倒并非梁京白的声音:“解蛊,你们如果不给她解蛊,我们现在就同归于尽。”
路昂仍旧认定,他就是梁京白。想过去,梁京白如果不转变音色,即便易容也能听出他的声音,便还是会被大家知晓堂堂赤乌法师是此次掳走和亲公主的幕后操纵之人。
柯乐师抢话回复:“你们现在处于我们的包围之中,根本逃不掉,还和我们谈条件?”
后方这时候突然传出爆炸的巨响,惊得包围在马车外圈的南蛮手下引起一阵骚动。
无人因为火炮受伤,然而两侧壁崖震动的山上滚下来的石块砸伤了人,以及受惊的马匹将人甩下马之后踩踏在了人的身上。
戴着人皮面具的梁京白气定神闲道:“周围我们都埋了火药。”
刚刚只是梁京白在演示给路昂看,他能提出那个条件,自是有底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