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甚至盖着被子防止她着凉。
而房间里并非只有黄清若一人,还守着两位婆子。
两位婆子一见黄清若醒了,立马上前来,询问黄清若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黄清若想说任凭谁被掳走之后架成这副样子都不会舒服的,张口的一瞬间赫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的嘴巴仿佛瘫了一般,没什么知觉——她瞬间明白,这是用了手段防止她咬舌伤害自己,同时也是防止她出声呼叫。
两位婆子让她别害怕,她的嗓子和嘴巴都不是坏了,只是给她施了针让她暂时失声,她用点头和摇头回答她们的问题就可以了。
黄清若冷冰冰地瞪她们。
两位婆子见她不给答案,便自行先给她喂水喝。
黄清若不咽。
两位婆子满面怜惜地提醒她,顾着点身子,就算不为了肚子里尚未出生的骨肉,也要顾着另一个已经长到三岁的孩子。
毋庸置疑,这是梁京白交代给两位婆子的。黄清若的眼角终是无法控制地流出水。
眼下的事实证明了她不认命不行,她和柯家的联手都斗不过梁京白,她还是被梁京白给成功掳走了。
虽然不清楚和亲队伍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她只能为小路随的安全而认命。
折腾了这一阵,最后还是回归原点,成为给梁京白生孩子的工具。
两位婆子给黄清若擦眼泪,安慰黄清若别哭。
黄清若闭了一会儿眼睛。本身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强迫自己不再无用地自怨自艾,认真地走好梁京白摆在她面前的生路:好好养胎,保住小路随的性命。
复睁眼时,黄清若便对两位婆子点头又点头,表示自己既渴了也饿了。
这张床榻原来有个机关,按过之后她上半身所接触的那半张床会倾斜抬高,托着她的后背使她坐起来。
两位婆子帮她坐起来之后,重新给她喂水,然后喂她吃东西。
给她吃的东西位了方便她吞咽,都磨成了糊。
黄清若依旧吃得艰难,通过点头和摇头的困难交流,问两位婆子可不可以把她的嘴恢复过来。她现在是不可能咬舌的。
两位婆子却是帮不了她,她的嘴是梁京白亲手施针才如此,也得由梁京白亲手施针才能恢复,两位婆子只是梁京白请来照顾她顺利生产的。
既然连嘴巴都不能帮她恢复,说明她也别想从这张床榻上被解绑,黄清若直接忽略了原本想问的这个问题,换到下一个问题,便是她要是想去茅房了,该如何。
两位婆子道,她们会帮她清洗身子、换干净衣服。
言外之意,吃喝拉撒,她都得在这张床榻上,像个瘫痪之人,毫无尊严地任由两位婆子替她打理一切。黄清若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崩塌。
她让两位婆子找来笔墨,她用被铁环拴住的手写出字,再次艰难地交流,提出她要见梁京白,见不到梁京白她就要见小路随,她要确认小路随现在是平安的,才愿意安分地留在这里为他生孩子,否则一切免谈。
两位婆子答应下,表示会去通知梁京白。
黄清若却是等了三日也未能等到梁京白。
她之所以知晓是三日,因为她晒了三次的太阳。
即便黄清若不是孕妇,一个人长期封闭在暗无天日的屋内也是会生病的,两位婆子每日都会在晨起之后,将黄清若推出去门口晒一会儿太阳。
推的还是黄清若所躺的那张特制的床榻。床榻底下原来还有滚轮,平日滚轮是被扣锁固定住的,解开扣锁之后便能推动床榻。
而虽然被推到门口晒太阳,黄清若也不清楚自己具体深处何处。她目之所及的位置没有其他房子,最多只能根据院落外面四周围栽种的树,判断她还没有离开边关的地界。
因为此前下榻最后一个驿站时,她见过这种树,彼时听说,这树只长在这一带。
第四日并非一个晴天,黄清若没能晒到太阳,但还是让两位婆子推她到门口透透气。
今日的饭食和安胎药,她一开始则不愿意吃,她用笔墨在纸上写着告诉两位婆子,再没有小路随的音讯,她便绝食,让梁京白无法如愿地得到她肚子里的那个孽障。
两位婆子属实无奈,告诉黄清若,她们的确通知梁京白了,但梁京白没现身只能说明梁京白暂时抽不出身,她们让黄清若再耐心等等。
黄清若等不了。她已经四天没见到小路随,甚至无法确认小路随的平安。
-
小路随是平安的,由柯乐师的人保护在南蛮国内,停留在彼时他们发现真正的黄清若被调包了的那个地方。
但黄清若的失踪,小路随待不住,总是哭闹着要去找娘亲,吃不好、睡不好。
路昂在寻找黄清若的间隙抽了半日去陪小路随。
他在小路随面前摘掉了面具,用石头的身份和小路随见面的,并安抚小路随的情绪:“你不是想当男子汉?男子汉如何可以因为一点事就哭成这样?”
小路随道:“娘亲不见了,如何是‘一点事’?”
路昂敲了一下小路随的脑门,嫌弃道:“还是不是有勇有谋的鬼面将+军的儿子了?如果大家都跟你一样,遇到事只会慌只会哭,你娘亲岂不是永远没有找回来的希望?”
小路随倒是很想像平常一样,表现出自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表现出自己长大了,可黄清若的失踪,的确让他坚强不起来。
路昂拎高小路随耷拉下去的脑袋,啧声道:“你这样,我还如何放心去把娘亲接回来?”
小路随闻言立马比方才精神些:“你知道娘亲在哪里了?”
路昂点头:“嗯,已经有比较清楚的眉目了。”
小路随抓住他的衣袖:“我要跟石头一起去接娘亲。”
“哟,就你这样细胳膊细腿的,跟着我去的话,岂不是给我和你娘亲拖后腿?”路昂啧声,拍球般拍拍他的脑袋和他商量,“我让你在这里守好大本营,你能不能做到?”
小路随突然记起袁浩和胡涛教习他骑射时额外教习过他的一些事:“石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对我说:众将士听令?”
路昂闻言陷入一阵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