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柿饼并非去年剩下的。
必然是今年新做的。
而样子看上去,毫无疑问仍旧是梁京白亲手做的。
故而她立马意识到,最近梁京白回来过。
柿子树结柿子,最多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往前推两个月,梁京白人在M县,她还在坐月子。
那么推算的最早时间,只可能是从上个月开始。
上个月梁京白被她捅了一刀后离开M县,消失了踪迹,原来回来霖江了?
冒着风险回来霖江了?
或者至少肯定待上过几天的,否则面前这些柿饼无法解释。
念头一起,黄清若放下柿饼,疾步走到门口,环顾四下里。
甚至有可能,他最近都还在这里……?
他会易装,易装回到霖江,躲在这个深山老林里,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
黄清若这天晚上没有回市区,直接住在这个僧寮里。
半夜恰恰还是下雪。
下到第二天黄清若起床,仍旧飞雪漫天。
中午雪停了之后,黄清若才离开。很遗憾,她待在这里的整夜,都没有收获。
离开僧寮,黄清若又一次来到霖梵寺,拿到了文婴大师手里的那份碎片。
昨天文婴大师不肯给,黄清若联系了梁禹,让梁禹想办法。
比起三叔公和梁沅西,黄清若有时候更愿意使唤梁禹。
梁禹如今卯着一股劲,恨不得天天冲锋陷阵。只要是和梁京白做对的事情,他不会想太多,她说干他就干。
效率往往比拜托三叔公和梁沅西要高许多。毕竟三叔公和梁沅西都会先思考。
梁禹昨天下午就去联系警方。
今天上午梁禹带着警方来到霖梵寺,事情顺利办成。
黄清若到的时候,梁沅西也在。
梁沅西代表梁家,对梁禹冒犯霖梵寺、冒犯文婴大师,向文婴大师和霖梵寺的主持道歉。
一行人离开之前,文婴大师则是提醒黄清若,将万佛墙里的东西带走。
万佛墙里的东西,指对仍旧是二叔公以前托管的物品,那个牌位和那个木盒子。
去年黄清若虽然取出来了,但东西并没有带走,牌位和木盒子都被梁禹大发雷霆丢在地上,黄清若没有再管。
最后它们留在了地藏殿中,由打扫卫生的僧人处理的,所以又给放回了万佛墙里。
二叔公当初支付了十年的托管费用,托管时限则是到他去世为止。说如果他去世的时间早于十年,那么多出来的托管费用就捐给霖梵寺。
现在需要由黄清若来决定,要把东西取出来自行处理掉,还是继续留在万佛墙内直至到期。
梁禹一听到万佛墙就来气,指责霖梵寺怎么又把垃圾弄到里面去。
霖梵寺的意思其实就是垃圾不要丢在他们寺庙里。黄清若选择现在去取出来自己处理,不再占用霖梵寺的资源,剩下的托管费用霖梵寺也好收入囊中。
第三次进万佛墙,也是黄清若万万没想到的。
心境和前两次进去已经不同了。
就像已经不再害怕那个小房间一样,黄清若也不怎么害怕万佛墙里二叔公留给她的东西了。
文婴大师照例带她进入、走完领取手续便先出去。
黄清若带着钥匙在万丈佛光中驾轻就熟、熟门熟路地走去那个格子前,打开格子的门。
因为牌位之前被梁禹砸坏了,底座分离,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立着。如今黄清若一打开,也就不用再直击牌位上的字。
平心静气地伸手,她先拿出的是放在最上面的写了字的木牌,然后拿出脱离了的牌位的底座。
她想着,把木牌和底座重新组装在一起,带出去的时候也能给梁沅西瞧一瞧原样。梁沅西可是还没有亲眼见过二叔公变态的证据。
这个时候,黄清若发现,牌位底座裂开的卡口处,有藏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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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出来?”梁禹发牢骚。
梁沅西说:“别着急,文婴大师也才出来五分钟。”
“五分钟很长了。姑姑你不知道,上一回若若进去拿那个老东西留的垃圾,出来的时候成什么样了。”三叔公不在场,梁禹对二叔公的称呼也就没避讳,继续喊成“老东西”。
在他跟梁沅西讲述上一回的情况时,黄清若出来了,看上去的样子不像上一回那般糟糕。
梁禹第一时间迎上前:“没事吧若若?”
黄清若没有理会梁禹,自顾自向梁沅西示意她手里捧着的东西:“姑姑要不要看看?”
梁沅西已经瞥见牌位上的字了。
梁禹一手拂过:“看什么看?扔了扔了!”
他又想砸牌位。
黄清若避开梁禹的手:“又扔在这里的话,我还得再进去第四次。”
梁禹讪讪收回手:“行,听你的若若。”
黄清若带着东西当先往外走。
她让梁禹去买了一摞的纸钱。
之后在寺庙的焚烧炉前,黄清若当着梁沅西和梁禹的面,把木盒子和坏掉的牌位一起放进去,和纸钱一起烧。
映着火光,梁沅西轻轻地长叹一口气,似在唏嘘二叔公的一生。
离开霖梵寺、走过一百零八级的阶梯、下到停车场之后,梁沅西提出想坐黄清若的车。
黄清若同意了,载着梁沅西,启动车子。
梁沅西和她独处,无非就是想说点什么。
黄清若在梁沅西开口之前先开口:“我现在只关心两件事,一是梁京白的下落,二是沈老板调查。如果你要讲的,和这两件事都没有关系,我觉得姑姑可以安安静静地休息休息。”
她连“姑姑”这个虚伪的称呼都能省则省了。
梁沅西带着欣赏的目光注视她:“可惜了小七,你如果是梁家亲生的女儿,多好。我一直希望梁家能出来个有作为的女儿。”
黄清若淡声:“你对‘有作为’怕是误解很大。”
梁沅西笑言:“还记不记得在米国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
黄清若很不给面子:“在米国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很多,请问你现在问的是哪一句?”
梁沅西自然不会被她刺猬一般的态度激怒:“我说过,女人啊,本就应该擅长利用自己天生的优势,帮助自己达成目标。你现在不仅做得很好,还超乎了我的想象。”
黄清若没有接受梁沅西的夸奖。她现在所利用的她的所谓“优势”,全是血的代价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