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雾蒙蒙的地方。
无论黄清若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也没有人来带她走这里走出去。
走得黄清若都累了,最后站在原地崩溃大哭。
——崩溃大哭,一点都不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以前无论做什么梦,梦里的她也都没有哭过。
所以,只能又是燃香的缘故了?
可怕的燃香,不仅瓦解了现实中她对情绪的自控能力,还连梦里的她都无法自控了。
或许她应该从正常人的角度来想。哭,对于正常人而言,是一种情绪的疏通和发泄。
就当她是因为燃香,开始有了一点正常人的样子。
睁开眼,盯着一会儿陌生的虚空,黄清若感到眼睛又干又涩。
她伸手,掌心覆在自己的眼皮上面。
摸到了残留的水渍。
她意识到,她的哭泣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发生……
默默地躺了片刻,黄清若带着沉重的疲累感翻身,一下子对上了路昂的脸。
路昂就搬了椅子,双手抱臂,岔开两条大长腿,坐在床边。
“睡饱了?”问这一句的时候,路昂没能压制住他的呵欠。
黄清若从床上坐起来,打量他熬得发红的眼睛,猜测:“你一晚上没睡?”
路昂索性就将呵欠打个彻底,然后说:“喜欢的女人一整晚睡在我的床上,我怎么能睡得着?”
黄清若现在已经有点摸着他的性格了,所以能断定,他只要一满嘴跑火车,一般就是在掩盖什么。
所以黄清若追问:“说实话,路昂。”
“这也是实话。”路昂勾唇,随即丢出他的手机给她,“另外的实话在这里。”
手机精准地面朝上掉在黄清若跟前的被子上,她低头,觑见他的手机屏幕暂停着一个视频。
黄清若没点开,抬头:“我梦游了是不是?”
路昂轻轻地啧一声:“看来你不是一次两次了。”
“嗯,我有病。”黄清若捡起手机还给他,没打算看视频。
没什么可看的。
看了又能怎样?
无论是应激反应,还是梦游症,都只是给了她短暂的虚假的治愈了的欺骗。
她想她这辈子应该就这样了,什么都治不好了,任何拯救都不存在。
梦醒了。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带着病。一个人。
路昂清新的呼吸猛然再次凑近她,习惯性地很近地跟她说话:“我有病,你也有病,姐姐,我们也太般配了。”
黄清若径自掀开被子下床。
她身上的衣服换掉了。
现在她穿的这一身,显然是路昂的。
黄清若的视线移回到路昂身上,问:“好看吗?”
路昂似笑非笑:“姐姐都能主动对着我脱衣服了,怎么现在还介意被我看了?”
黄清若重复:“好看吗?”
路昂:“怎么会不好看?”
“我指我的纹身。”黄清若心里已判定,不是路昂给她换的,估摸着路昂找了酒吧里的哪位女性。
不过就算是路昂给她换的,她也无所谓。
就像路昂说的,昨晚她都主动对着他脱衣服了。
行尸走肉罢了。
黄清若走进厕所,盯着厕所镜子里照出面如菜色挂着浓浓黑眼圈的自己,愈发肯定了她符合“行尸走肉”这个词。
转头,黄清若问斜斜靠着厕所门框盯着她的路昂:“现在几点?”
路昂回答:“首都时间上午十点三十三分二十八秒。”
黄清若:“周日?”
路昂笑一下:“嗯,没糊涂。”
“那来不及了。”黄清若从厕所里走出来。
路昂皱眉:“你不会是说你参加录制的那档节目?”
“嗯。”黄清若打开门走出去。
路昂追在她的身后,啼笑皆非:“喂,这个时候还记挂着录节目。我可真服气。”
黄清若停在门口,左右张望,认不准方向:“哪边?”
路昂拎起她帽衫的帽子,把她往左边扯。
黄清若跟着他走。
边走,边听路昂说:“我说这么难看的一身衣服穿在你身上怎么这么合适?”
黄清若:“……”
毫无疑问,路昂是在说反话。
裤子衣服都非常地宽松,宽松得对她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黄清若觉得差个鸭舌帽,她晚上都能在酒吧这里上台,来首rap了。
只不过她脚上趿的是双夹脚拖鞋。
路昂问:“需不需要换回去?”
黄清若:“不用。”
路昂:“那行,晚上再给你从干洗店送到你宿舍?”
黄清若:“干洗的费用比我的衣服要贵。”
路昂:“我花得高兴。”
黄清若:“大少爷高兴就好。”
路昂:“你埋汰我呢?”
黄清若:“真心的。”
路昂:“你现在对我这么冷漠,我怀念昨晚生猛的姐姐了。”
黄清若驻足,侧头看着他:“要再接吻?”
未及路昂回答,黄清若的耳朵里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管乐的声音。
幻听一般。
——不是幻听,因为路昂征询她的意思:“要不你等等,我先出去看看?”
黄清若说:“一起出去。”
路昂便也和她继续往外走。
不多时,黄清若就迎面和大刀阔斧往里走的管乐撞个正着。
替管乐扫除障碍开路的人自然是栗焱。
管乐甚至没带多余的人,仅栗焱一个,就将酒吧十几个安保人员全部撂倒在地上躺尸。
“清若!”管乐立马抱住黄清若,“你没受伤吧?啊?”
黄清若都还没说什么,管乐拉着黄清若闪到一旁,恼火地指着路昂给栗焱下达命令道:“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路昂站在原地不避不让,不屑地嗤笑连连。
“别闹了。”黄清若捋开管乐,走回路昂的跟前。
路昂当即抱住黄清若转了身,背对栗焱,将黄清若护在他的怀抱里。
栗焱的侧踢腿正扫过来,在管乐担心黄清若的尖叫声中,堪堪停在路昂的后脑勺。
“……”
空气静止似凝滞住般。
黄清若在路昂的怀里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