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谁也不知道”中的“谁”,包括了梁澍。
梁澍坚持每天晚上睡觉前在微信上给蒙汝菡发一条消息。
蒙汝菡一条也没有回复过。
仿佛蒙汝菡真的人间蒸发了。
梁澍今天过来博物院,也不是询问黄清若是否有蒙汝菡的消息,单纯地来看一看之前蒙汝菡的生活环境而已。
见不到蒙汝菡人,就来见见她的工作场所、她的生活场所、她日常走过的路。
黄清若其实没怎么感受过梁澍以前在学校里那场恋爱是什么样的。
现在看到梁澍这样,黄清若好奇:“这个是不是叫‘思春’?”
正在喝茶的梁澍直接喷出来,耳朵都红了,既是呛的,也是被她的话给搞的:“姑奶奶,不要在我身上乱用词。”
黄清若:“……”
“抱歉。”她说。
梁澍却又因她煞有介事的道歉怔愣:“有心事啊你?”
否则你来我往的玩笑话不至于如此。
黄清若低垂下去的眼皮重新掀起来,笑意极淡,淡得仿佛没有。
“笑什么?”梁澍问。
黄清若回答:“笑你猜中了。”
梁澍叹气:“可惜这几天我的情绪也不佳,没办法调动你。”
黄清若举过她手里的啤酒罐,和梁澍的啤酒罐碰了碰:“一起颓丧也不错。”
梁澍才发现她给她自己开了一听啤酒:“你怎么也喝上了?”
“你开车都能喝,我为什么不能喝?”黄清若抿一口。
梁澍也啜一口:“我喝了酒当然找代驾。”
“我喝了酒,测测看我会不会又梦游。”
“梦游?”梁澍冷不丁被她吓一跳,“你梦游?”
“嗯。”黄清若继续喝着啤酒,“好多年的毛病了。最近在治。”
梁澍苦笑着摇摇头:“姑奶奶,你身上的毛病真多。”
黄清若:“嗯。”
喝闷酒,大概就是他们现在这样——不是这样,在黄清若的判定里也是这样。她得到新的一次人生体验。
而在和梁澍的一边喝闷酒一边闲聊中,黄清若得知了梁澍这几天联系不上梁衡。
虽然梁衡老大一人了,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联系不上的情况,但他们的父母担心。
梁澍也不知晓梁衡的去处,只是猜测梁衡可能又去搞暗访之类的。
从前梁衡当过暗访记者,尽是深入违法犯罪团伙的内部进行调查,十分惊险。
梁衡因此在媒体行业挣出了不错的前程。
现在梁衡已经不搞暗访了,梁澍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大概率不准确。
可除了这个,梁澍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而且因为父母往梁澍耳朵里泼洒的担心,梁澍也被整得有些心慌。
黄清若想到了梁京白。
想到梁京白匆匆忙忙地离开去出远门,会不会就和联系不上梁衡有关系?
这就得问梁京白了。
平常,黄清若是不会跟梁京白好奇这种事情的。
今次考虑到梁澍,和梁澍分道扬镳回宿舍之后,黄清若给梁京白发了一条短信,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下情况,然后询问梁京白,知不知晓梁衡的下落。
通过给梁京白发短信的这个行为,黄清若重新看到了凌晨梁京白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那条提醒她吃药的内容。
黄清若才恍然记起,她完全将此事遗忘掉。
于是静待梁京白回复短信期间,黄清若去吃药。
已经十点多钟了,她没有打算再跑下楼一趟去买药。
何况最近的药店也不确定是否还营业着。
黄清若再次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以前那盒没吃完的避孕药。
也是没想到她再次有机会用到它。
最初她忘记扔掉,结果后来又用到它,她就感慨过一次。
现在黄清若又感慨一次。
或许她一直忘记处理掉,就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在帮她省钱。
故而黄清若原本想着,既然如此,那么这一次她吃完之后,也不扔了。
结果这一次吃完,药也已经全没了,黄清若留也只能留空壳子。
洗漱一通从卫生间出来,黄清若查看手机。
梁京白没有回复她。
不知是不是还没看到她的短信。
黄清若自然不可能熬夜等。
她锁好了门窗,调出了她笔记本电脑的录像功能。
之前那个摄像头被梁京白收走之后,最初黄清若有想过重新买一个。
日子过着过着就给忘了。
忘着忘着就觉得没必要了。
今晚喝酒是临时决定的。
监控没办法临时搞来。
黄清若就想到了利用电脑的办法。
她的房间小,好处倒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毕竟电脑的摄像头能拍到的范围有限。
调适好之后,黄清若去睡觉。
隔天早上起来,黄清若的第一件事是查看手机。
她发过去的短信石沉大海一般,还是杳无回讯。
这倒像是闭关中梁京白与世隔绝无法及时查收他人的联系。
事关梁澍,黄清若不愿意就此作罢。
她又编辑了一条新的短信:【六哥,十分钟之内你不回复的,我打电话过去了】
这十分钟里,黄清若先去干第二件要紧事:查看她笔记本电脑上录下的她睡过去之后的情况。
——没有梦游。
黄清若确认了三遍,她的确没有梦游。
那么已经是第二次她喝了酒之后没有梦游了。
上一次还能说是她喝得少,昨晚她喝的量可就和她之前几次梦游前喝的量差不多。
虽然尚不能判定她是痊愈了,但这完全能说明她的梦游症得到改善了吧?
黄清若拿起手机,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距离她给梁京白发完短信消息,何止十分钟,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十五分钟,既然梁京白仍旧悄无声息,黄清若便执行她的计划,拨出梁京白的号码。
拨的时候她寻思,或许可以在这通电话里顺便告诉梁京白,他不是庸医。
然而,拨过去的结果,是机械女声告诉她,她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