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没有和梁京白事先商量统一说辞,她考虑过,如果梁京白跟警方透露了,警方拿这件事来问她,她再讲。
但后来警方没有拿这件事来问她,她便判断,梁京白也没有告诉警方她的遭遇。
她又曾经想过,梁京白没告诉警方,会不会告诉梁家的其他人。
可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别说她的遭遇无人知晓,梁京白连他自己的受伤都不喜欢提。绑架整件事,他全部轻描淡写,不卖惨也不揽功。
正是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加剧了梁晋东对绑架的迅速遗忘。
故而所有人都以为,她和梁京白在那次绑架的经历中,没怎么遭罪,顶多受到了惊吓。
不过黄清若后来也觉得确实她没怎么遭罪,她也没有受到多大的惊吓,她的日子如常地往前推进,在夹缝中求生存,绑架的事情也就逐渐被她塞到了记忆的边缘。
直到……后来发生了另一件事。
曾经的遭遇从她的记忆边缘重新清晰地浮现。
她才发现,原来当年的绑架,对她是有影响的。
原来它像烙印般刻进了她的身体里,并且很可能将一辈子困住她。
最早黄清若主动跟他提起那次的绑架,她的态度上表现得好像她差不多忘了那件事、表现得真的像是临时突然记起来的,倒并非因为她排斥,而是她认为梁京白应该早忘了。
她和梁京白意外地共同经历了那次的绑架,期间所发生的一切,是他们俩后来都不再提起的,好听点讲,是属于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共同的秘密,甚至还可以说无形中的一次默契。
既然他好像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她自然没必要在他面前显得她好像记忆深刻。
只是因为她身体的异常反应被他察觉到了、被他试探出了,他主动提起了那次绑架,才令她感觉,他也没有忘得那么干净。
黄清若也就没有在他面前避讳那次绑架,甚至今晚她都跟他谈论到细节。从提醒他她当年穿着裙子、到问他看过她十八岁时的身体,再到现在她吻他的手腕。
梁京白似在品味她的“谢谢”两个字。
她并未具体说明谢他什么。但梁京白分明听懂了:“你不是应该恨我见死不救?”
黄清若微微抿一下唇,然后问:“如果我说我恨你见死不救,你会不会愧疚?你会不会想补偿我?”
“如果你想补偿我,打算用什么补偿?”她紧接着说,“按我来讲,钱、房子、车子,我都要,但还不够。最主要的是,你得把你自己赔给我。我的要求不高,我想睡你的时候,你给我睡就行了。等我腻了你,不想再睡你了,你还能重获自由,没什么损失。”
黄清若最后追加一句:“可能我的说法会让你不舒服,那我换一种措辞。你就陪我尝试,试试看我能不能正常。你能帮我恢复正常的时候,你的补偿就结束。如果我还是一直没办法正常,我放弃了,不想再尝试了,你的补偿也结束。”
她这样自说自话,她都觉得有些可笑。明明人家梁京白根本就没说有愧疚、没说想补偿。
会有愧疚会想补偿的人,是有良心的。难道她还觉得,梁京白这人有良心?
所以,黄清若怀疑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恨他的,这番话便是她潜意识里的恨意驱使她讲出来羞辱梁京白的。
反正如果她是梁京白,她会觉得,她就是在羞辱他。
果不其然,梁京白的嘴角泛起一丝讥诮。
虽然他没开口,但这一丝讥诮足以说明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无所谓,黄清若过了个嘴瘾,心里也挺爽了。梁京白当她治病的工具人,光想着,她就心情舒畅。并且她也成功付诸了实践,这段时间梁京白在她这里的作用不就是个这个?
他如果知道了她每次都在心里拿他当工具人,他得更觉得遭到羞辱吧?
正听梁京白这时候带着他嘴角的那一丝讥诮,敏锐地问:“你拿我当什么?”
黄清若反问:“六哥拿我当什么?”
梁京白沉默地敛着清薄的眸子,眸底染上暗色。
黄清若搅散这份安静,以一种谈判的口吻复开口:“刚刚的话可以当我没讲过。我换成六哥可能更喜欢听到的方式来给出我真诚的提议。大哥不是想拉拢我?你现在不是要帮大哥拉拢我?那你不觉得,我们多睡几次,有助于你拉拢我?比起跟我培养虚伪的兄妹情谊,我更倾向和六哥在床上培养感情。更实在。而且你舒服,我也舒服。六哥以为如何?”
梁京白不置与否。
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他起身,走去应门。
黄清若嗅到了中药的气味。
待梁京白折返,果不其然就见他端着个碗。
回到床边,梁京白说:“喝了。”
黄清若已经懒得问是什么药了。横竖他暂时不可能毒死她。
她靠着床头坐起来,没有从梁京白手里接过碗,而是抓着梁京白手,拉梁京白坐回床边,继而她将碗凑到她的嘴边,她就着碗口直接喝。
喝完最后一口,黄清若立即朝他倾身,她圈住他的脖子,嘴唇堵上他的嘴,和他又接了个吻,或者说,她单方面地亲他。
顷刻,她松开他的唇,平淡无波澜地问:“是不是特别苦?”
梁京白的眼睑冷淡地垂着,垂着注视她,不予回应。
黄清若侧头靠到他的肩膀,依偎进他的怀里,头发蹭了蹭他的脖子,非常亲昵地说:“对我好点,哥。我高兴了的话,就把你们想要的二叔公的东西,给你们。或者你想背着大哥独吞,也行。我单独给你。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梁京白仍旧一声不吭,也一动不动。
黄清若搭在他肩膀上的一只手滑下来,滑到他胸口心脏的位置。
他还穿着他方才的衣服,而他方才的衣服因为她是有些湿的。
她仰头看他一眼,问:“要不要继续?”
至少刚才的尝试,比起先前是有进步的,虽然难受,虽然一下子她就失去意识了,但她成功地在没有吃药的情况下,使得他的榫头嵌入她的卯槽里了。
黄清若觉得每次一点点进步,总有一天,她能行的。
“嗯?”她吻了吻他的下巴,“要不你就给我药。”